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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四月雪湖

    移民牵扯到的事情很多,卫不争去见过聂唯城一次,两个人谈了近三个小时。

    然后,基地派办公室两个人带着三十个士兵,和顾颂义一起,去了一趟长丰市东部的威兰县和札城县。

    原本和长丰市紧挨着的望丰和阁城县被流金河吞没后,威兰和札城就成了东部距离长丰最近的县。

    顾颂义和寿星峰基地代表、齐海岳部现驻威兰、札城的军营长官以及威兰、札城两县的新任地方官一起,商谈了移民村的具体安置办法和对当地接纳移民村的回报条件。

    顾颂义回来后,和袁成直一起约见了以精明男李成波和地中海胡英国为首的几个狐狸坡代表,向他们提出了移民计划,具体条件是:

    一、整村迁移,保证村民到了威兰县后不会被当地人排挤。

    二、每口人二十亩土地。沈危为所有移民提供三年免费的种子优化服务;卫不争负责对土地的基本生态维护,也就是除去变异后疯狂生长的野草,保证庄稼的正常生长空间,期限三十年。

    三、卫不争安排人,为村民们提供不少于5公斤/人/天的凝聚水,期限三十年。

    村民们在移民过程中和未来必须履行的义务也做了相应的规定,其中有两条:

    一、狐狸坡上次参与退地的人必须全部迁移,八月底之前迁移完毕,一户不迁,卫不争就有权利拒绝履行以上的义务。

    二、村民的人口地二十亩,其中至少有十亩必须栽种长寿种乔木,且这些树未来如果要砍伐,必须经过威兰县林业和环境机构的同意。

    第二条和末世前法律对树木砍伐的规定是一样的。

    李成波和胡英国几个人没有提出任何额外的要求,一口答应了全部条件。

    顾颂义在他们答应后,才慢悠悠地说出了一个赠送福利:在他们全部迁出狐狸坡之前,卫不争愿意送给全村12岁以下的孩子每人每天3斤凝聚水。

    李成波和胡英国几个代表为了这个赠送的福利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他们什么苦都可以咬着牙吃,但看着孩子每天遭罪,那是真难受。

    可是,尽管有这个额外赠送的福利,几个代表回到村子里后,还是受到了一些人的抱怨。

    有人提出,他们应该和顾颂义讲条件,要求搬迁后像朵玉村那样可以随便用水。

    还有人说,为什么只有12岁以下的孩子送水,卫不争手下现在那么多水系异能者,凝聚出几千甚至几万斤水都很容易,他们应该提出所有人都有3斤水。

    李成波和胡英国等几个代表一顿不客气的呵斥,把这些言论直接给拍了下去。

    关于卫不争友情赠送水的事,李成波还明确地告知村民,不要企图浑水摸鱼,如果有人把超过12岁的孩子给报上去,这个友情赠送会被取消,他们几个代表也从此不会再管这些人的事,他们会自己想办法移民到威兰去。

    顾颂义和袁成直在狐狸坡的代表面前很强硬,李成波这次对自己的乡亲邻居也很强硬,事情反倒因此进展得很顺利。

    三天后,基地就派出了公证人员,监督双方签订了协议。

    顾颂义和袁成直这次没有选择几个村同时进行,而是只选了一个狐狸坡村,他们要让邱家坊和另外几个村子以更加迫切的心情找上门来,这样,他们才能收拾被卫不争列入黑名单的原朵玉村那三十多户人家。

    这三十多家当初为了换到干净的水,主动示弱,找中间人迁居到邱家坊,却在下雪后,再次表现出了他们内心恶毒势力的一面,煽动邱家坊全体村民出尔反尔要求退地,刁难卫不争,这种人,卫不争可没有打算让他们继续分享自己送出的福利。

    听说狐狸坡决定集体迁居,迁居的条件还很不错,尤其是狐狸坡的小孩子已经喝上了干净的凝聚水,附近其他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坐不住了,村公所的人纷纷找到朵玉村,要求见顾颂义。

    这几个村有人提出额外条件,提的和狐狸坡的都差不多,顾颂义和袁成直对此的态度是:狐狸坡的协议是标准样本,不同意的免谈。

    对于邱家坊,顾颂和袁成直干脆拒绝见面。

    两周后,包括青莽镇在内的原青莽镇十二个村子里,十一个村子都签署了协议,开始准备迁移了,邱家坊的人真急了,晚上就在村口的知客房里不走,值班的年轻人没办法,只好去找顾颂义和袁成直。

    顾颂义和袁成直就在点着火把的知客房和他们见了面,只用了几分钟就商谈完毕:原邱家坊五百多户村民整村和其他那些村子一样,整村迁移到流金河东岸。

    原朵玉村被卫不争列入黑名单的三十多户,单独组成一个小村子,迁移到威兰县东部边缘地区。

    六月末,如果能把玉米抢种下去,秋天还可以有一点收成。因为抱着这个念想,这些村子以卫不争想象不到的热情开始准备搬迁。

    威兰县划给新移民村的地方是现在成为内陆湖——四月雪湖——的东部沿岸。

    这里大水刚刚退去,原来的良田现在是一片沼泽,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盖房子和播种。

    卫不争拿到全部十二个村庄的协议后,当天晚上,和李东源一起来到了威兰县,他就在灰雨点的背上,先发动水系异能抽取了四月雪湖东部一带土地中八成的水分,然后开始运功修炼,释放出大量带着极其微量的混沌元力气息的无属性清灵,无差别覆盖威兰县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他连续来了四个晚上,最后一晚上,他没有刻意释放无属性清灵,而是像在青玉空间那样,完全放松地进入冥想境界,他的意识像在无边的宇宙中飘荡,又像站在世界之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坐看混沌蛋中的世界一次次在风雨雷电沧海桑田中形成与毁灭。

    他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出生和成长;看到了时间之线无声地穿过自己的身体,向着无尽的远方流淌;他看到自己拉开卧室的门,用手轻轻拂开从眼前到沈危住的茅草屋之间的遥远空间,坐在床沿上,看着沈危熟睡的脸;当他和沈危一起推开茅草屋到四月雪湖之间的距离,正要一脚落在湖边带着露水的草地上时,他醒了。

    四月雪湖的湖水在晨光中荡漾,蔚蓝的湖面洒满细碎的金色光芒,午夜时翻滚着沉入湖底的泥土,被凌晨三点沉入的泥土覆盖在前夜沉下去的树枝和杂草上,黎明前一刻包裹在一条小草鱼周身的水正在汇入乌拉江,而那条小草鱼,正在前面不远处,围着一截带着树叶的树枝嬉戏……

    卫不争看着眼前的水天一色,微微一笑,跳上灰雨点的背,把自己融入蓝天碧水之间。

    翌日清晨。

    在威兰县督促对移民村土地详细规划方案的齐海岳和手下两个水系异能者到四月雪湖附近实地察看土地状况,远远看到西面蔚蓝的湖水,三个人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确定脚下的土地湿润而坚实,他们撒腿跑向湖边,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湖水,几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揉了揉眼睛,再看,湖水依然蔚蓝,他们甚至可以看到水中一片片象征着今天又是个36°高温的瓦片云。

    年轻的士兵再次揉眼睛,再次看湖水:“头儿,我,我是不是神经错乱了?我记得,昨天湖水还浑浊得跟泥汤子似的,怎么……”

    齐海岳兜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前天沼泽能走人了,你错乱;昨天拉拉秧枯萎了你错乱;今儿你又错乱,年纪轻轻,你错乱个毛线啊错乱?”

    “可是,明明是泥浆一样的湖,一晚上忽然就澄澈透明了,这这……”年轻的士兵还在纠结。

    齐海岳沿着湖边走,看到前面一串脚印和一串硕大而怪异的鸡爪样痕迹,他无声地笑了,对身后的士兵说:“这什么这,别瞎想了,这就是老天爷怜惜人类,给咱们留了一线生机,要不,你打算一辈子什么都不干,光给我们供应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