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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戏?情?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

    望着杨玉环擎在手的那方檀木盒,以及那托于檀木盒之上,上搭有一抹柔缎的碧带丝质披风,江采苹有一瞬间的晃神。

    杨玉环专程来为其践行,且带了这么一份厚重的礼物,可谓诚比金贵,确令江采苹百感交集。一时之间,面对着杨玉环及其手里的东西,江采苹不晓得理当如何处置方是为妥帖,对于近在手边的这样厚礼,又到底是该接,亦或应婉辞掉。

    “究是女人家心细。昨夜这场雨虽说停了,今儿个这天照样阴沉着,寿王妃这分心意,着实及时。”就在这时,薛王丛骑于高头骏马上,倒径自代江采苹先行接答了杨玉环一席话。

    察觉薛王丛赞喟着杨玉环,即貌似无状般地亦带了睨轿辇这边,尽管江采苹并未正面迎对视到薛王丛余光,心神上却依为之轻颤了下。此刻,薛王丛这番称叹,话里话外委实另有层颇叫人发省之味。

    “吾拜谢寿王妃。”事已至此,江采苹亦来不及往深里仔细作以琢磨,当下半俯半趴于辇窗上,就也顺势将杨玉环还在擎举于其双手的那件披风,连同那物托盛披风的檀木盒具皿,亦一并收纳入怀。

    “姐姐这般客套,岂不是外见了?玉环粗手之陋物,姐姐不嫌,玉环已是欢慰。”反观杨玉环,颜笑则尤显神采,“哦,临过来前,十八郎曾再三叮嘱玉环,切莫耽搁了叔父与姐姐时辰。玉环且在此,姑亦代十八郎,同祝叔父与姐姐这一路顺安。待日后,姐姐万莫忘却,得空儿常来过府走走。”

    杨玉环情深谊长,任谁人受此待见,只怕皆难不动情。于外人眼底,单是杨玉环贵为“寿王妃”的殊荣头衔,其头顶的光环,象征的便早不止是寿王府,于某种程度上说论,而是整个皇家王室。在平民百姓心里,但凡与诸如寿王府这等的王亲侯府搭讪得上交情者,亦已算属高攀上皇亲国戚,更别提是可劳驾得动寿王妃本人恭送之人,又怎生不会不无庆幸窃傲。

    今晨这桩子情景,倘若给何不解内情者撞遇见,一旦口快的传扬出去,毋庸置疑,势必会于长安城大街小巷即日就纷纷洋洋嚼炸开锅,不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津津趣谈才奇了怪。

    “本王看瑁儿,似于昨个宴席上多喝了两盅,今日可有无甚大碍?”

    江采苹尚头绪有些紊乱之时,薛王丛竟再度代为其询了句听似仿乎并无关痛痒之话。

    “劳叔父关挂,十八郎并无大碍,早起时候,仅觉尚有点微醉意,玉环已差人为十八郎去备解酒汤。故此,为免过久妨误了叔父和姐姐今个的时辰,玉环这才独自一人前来为叔父及姐姐送行。切望叔父及姐姐,对此多作担待。”

    薛王丛尚未询及关乎李瑁之事时,杨玉环看似倒还颦笑自然。适才薛王丛这一提及起李瑁,反生致使杨玉环当场亦看似忐慎。且,就此谨做袒释毕,杨玉环即就当众朝薛王丛与江采苹俩人,颔首俱一一欠揖了施礼姿。

    “王妃未免也忒太过忍让之……”杨玉环才礼毕,旁人尚无人吱声,江采苹亦尚在拭目以待薛王丛接下来将做何说辞时分,孰料,先时便已随同杨玉环而来,现正站于杨玉环身后的娟美,倒竟于这空当碎碎了言。

    娟美的声虽小,可江采苹切是听得耳清。显而易见,杨玉环亦有闻见娟美的嘟囔,娇颜微微变了变,但笑靥上也很快便又复挂上态甜美的酒窝,并未斥予甚重话,稍时,只拿眼皮撩了瞟娟美。

    “既是在薛王面前,王妃又何须强隐?”娟美由是反像极讨了杨玉环示意般,非但未收敛,反径直跨前一步,跪向薛王丛,“王妃菩萨心肠,忍得王爷被那群狐媚子夜夜迷得团团转,还偏信偏听于那妖人的糊弄,几次三番差点休了王妃正室名分,硬要纳那个烟花女子入府为妾宠侍之,奴终日瞧在眼里,瞅着王妃见日偷偷抹眼泪,有苦无处诉,却着替王妃忿忿不平。奴今个偏就逾矩了,统诉于薛王,恳请薛王为奴家王妃且做回主……”

    且不咎娟美唱的这一出,是否原本即为杨玉环提前教唆好的一幕,但这茬事儿事出突然,蓦地,现场的氛围亦随之变了味,有微妙,自也有尴尬。

    半晌安寂之余,但见杨玉环方美目挑呵道:“想来是往日里把你溺过头,竟胆敢于人前妄加非议主子间的口舌,成何体统?”

    “即使王妃回头要惩罚奴,奴也不得不道出实情来。奴亦自知,家丑不可外扬之理,可薛王非是外人,这些年来,王妃在府中也毫未有过地位可言,图有个虚名罢了,往日的不公道可不咎,可往后里日头还长着呢,亦须得及早有个人为王妃撑个腰才是……”

    “勿狡辩!”未允娟美抒完怨艾,杨玉环这回合便冲其当头狠然打断,“再不济,吾也身为十八郎正妻。吾之家事,何需由你个贱婢,为吾出头抱不平?”

    见杨玉环动了怒气,娟美跪于地,便也低下头,未再敢擅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