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石头的命运

    老头子背着鱼筐回家。由于忙了一个下午，也累了，嘱咐家人去处理鱼，就回房呼呼大睡了。家里就老婆子（曾祖母）同几个小孙子在家。儿子同媳妇们外出劳作还没回来。老婆子把鱼倒进木盆里（那个年代，很多生活用具都是木做的），挑了些还活着的鱼扔进木桶养着，然后用菜刀开始杀木盆里的鱼。当然老婆子也发现了老头子带回来的那块石头，不过老婆子对这石头倒不敏感。也不知老头子带这石头回来想搞什么东东。老婆子直接就把石头扔到了天井水缸旁边。

    忙了一会儿，大儿子（也就是我所说的大爷）回来了。关于大爷，是个愚厚的庄稼人。没怎么读过书，主要也没啥兴趣读书，小时候曾被曾祖父送去私塾上过几天学，然后就逃课不肯去了。据说那先生带学生很严，学生不听课就直接用教鞭打手掌心、屁股。也许正是这原因吧。大爷上几天学就再也不肯去了。不过大爷在算数方面倒还行。也许与曾祖父平常的熏陶有关吧。大爷刚从地里回来，一进屋看到老婆子正在杀鱼，就到水缸里舀水洗洗手脚，准备帮忙杀鱼。刚好看到了老头子带回来的那圆椎形石头。用手拿拿挺沉的。家里秤陀前同天被小孩子拿去玩丢了。正好可以用这石头做个秤陀。庄稼人想事情还挺实在的。大爷花了很大的能耐才把黑色的陨石同底座椭圆形黄绿色石头分开。然后又用铁椎硬是在陨石上端钻了个小洞。系上粗绳。最后这陨石就真做成了个秤陀。至于那块分离的玉胚。大爷又把它扔到了水缸旁。如果不是老婆子说石头是老头子拿回来的，说不定都被大爷扔到门外去了。所以说，好东西也要有人欣赏才行。

    家人陆续回来。也都到水缸边洗手洗脚。竟也没谁去留意那块椭圆形玉胚。这也不奇怪，那年代温饱才是最重要的，管它什么石头不石头的。后来四爷（我的爷爷）回来了。爷爷拿起石头，黄绿相间，摸摸表面还挺光滑的，这石头真特别，一下子吸引住了爷爷，于是爷爷就把玉胚搬回了房间里。关于爷爷，一个比较信奉神灵的人，深信因果循环。每月初一，十五烧香朝拜，敬奉神明。几年前爷爷上山打柴。在草丛中看到一条蛇同一只山猫正在搏斗。草窝中还有几只刚出世不久的小山猫。估计是蛇想吃小山猫。不过山猫就处于下风。因为山猫被村民埋下的夹子夹住后腿，骨头也露了出来。爷爷看到山猫可怜，于是赶跑了蛇。还为山猫拿开夹子，并弄点草药包扎了伤口。爷爷就是这样的好心肠，要是换作别人，早就把蛇猫一起打死，来个“龙虎煲”了。

    吃晚饭时老头子起床了，发现陨石被老大做成了秤陀，玉胚被老四拿回了房间，也许是缘份吧，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着大桌吃起晚饭来。那时每家每户都没有多少米的，所以每顿吃的都是稀粥，番薯，木薯，野菜，今天老头子打了这么多鱼回来，甭提有多高兴了。

    老大有两个儿子，一个九岁，一个四岁。老二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同一个三岁的女儿。老三有个一岁多的女儿。四媳妇（我的奶奶）刚怀孕四个月。老五尚未婚娶。这里得特别提一下老大的大儿子，小名叫小狗仔。在农村家庭，孩子都会有个小名，不是狗仔，就是猫仔，猪仔之类的。老人说贱叫的孩子容易养，也会长得健健康康。这小家伙非常淘气。虽然没有仗着自己是最大的孩子而欺负弟、妹，但整天带着弟弟妹妹，翻箱倒柜。这小家伙有个很奇怪的爱好，就是喜欢玩秤陀，家里的上一把秤陀就是被他玩丢的。人家说小孩子喜欢玩秤陀、算盘，长大后是会当管柜的。所以家里面也没有人会去责罚他。

    那时没有电视机，电灯之类的，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就会拿着凳子，到屋前面空地坐着，生起一堆火聊天吹水。然后邻居家也会陆续来到空地上。由于老头子在村里算是个有威望的人，又走南闯北多年。所以年轻人都常常嚷着要老头子讲故事。而老头子向来讲的都是有关风水，灵异方面的故事，常常让人听着毛骨悚然，而听者也是越怕越想听。那晚村民又向往常一样聚集吹水的时候，狗仔又领着小弟弟，小妹妹玩起他的新秤陀来。新秤陀很沉，样子也丑，黑呼呼的，表面坑坑洼洼，显然狗仔对这新秤陀的样子不太喜欢。拖着秤陀在空地上走了一圈，就没兴趣了。狗仔解开裤子就对着秤陀尿尿。不一会儿，狗仔捂住下面，哇哇大叫。原来小鸡0肿大了。所以说对小孩子的管教有多重要了。还有就是不要随地小便有多重要。据老人说，小孩子往火堆之类拉尿时，小鸡0就会肿大。不知这种讲法有没根据。反正就一直这么传着。大人们跑过来看时，狗仔小鸡0已经变得又红又肿。又据传，出现这种情况时，得用竹做的吹火筒对着小鸡0吹几下才会好。老头子从厨房拿出吹火筒，念着别人听不懂的咒语，对着狗仔下面吹几下，当晚狗仔排出血红色的尿液后，红肿就消了。

    接近深夜时各家人收拾各自的东西，开始回家睡觉了。老大抱着狗仔，拉着秤陀也回到祖屋里。对着秤陀拉尿，小鸡0会红肿？老大有点疑惑，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只是用水把秤陀冲洗一下，就回房休息了。那晚村里山猫的叫声比以往明显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