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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v章

    那颗黑色的药丸不仅仅是迷雾弹,还是毒。

    贺自衡弹出药丸之后,用袖子挥开迎面而来的箭。箭支的速度过猛,他不能全然挥开,箭头还是割开了袖袍,在胳膊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他也顾不得疼了,抓紧时间逃命,使了轻功跃上后山,刚往前逃了不到一百米,就被一股外力攥住,猛地往后一拉,顺着布满了枯枝尖石的山坡一路滚了下来,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动弹一下。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一股外力袭来,他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烟雾散开,那边面面相觑的北胡士兵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只见一个个子小小看起来略微娇弱的小士兵站在那里,其余人都倒在地上,尤其是贺自衡,一脸的鲜血,两眼翻白。

    这是死了么?

    北胡士兵们觉得后背上刮过一道劲风,像是带了冰刀子一样凉飕飕的,冷得他们禁不住颤了颤。

    那个小个子士兵有点儿慌张地跑到了大晁皇帝的身边,刚刚抬起他的头,眼睛忽然朝他们看过来。

    他眼底里的那种漠然和森冷之意,是他们毕生所从未见识过的。

    他们觉得害怕,特别害怕。

    一个人看到后山,咬咬牙,想要抬步冲出去。他们加起来有一百来号人,对付这么一个小个子,总该是对付得了的吧?只要冲出去,越过这道山,再往前走不到五百米,就可以看到自己人,就一切安全了。

    可是小个子士兵无视这一百来号人的压力,低了头,动作轻柔地将大晁皇帝的脑袋重新摆了回去,还专门搁在一个晕倒士兵的腿上,确保不会放到冰上生了额外的病痛。然后把大晁皇帝腰间别着的一把剑拿了起来,慢慢站起来,回头看向他们。

    他们已经跑出了酒楼,酒楼里面的大火烧了出来,黑烟缭绕。夜幕也沉沉欲拉,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阴沉。忽然一阵猛风吹了过来,带着刺骨的寒冷,将黑烟吹得方向立刻掉了一个头,颇有些壮烈之感。连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觉得脸上一片生疼,可是小个子士兵还是淡淡站着,像是钉在了原地的一颗木桩子,风吹吹不动,雨打打不倒。

    忽然就心生畏意。

    可是来不及了。

    小个子士兵抽出了手上的剑,一阵惨白的光闪过。

    风抖了抖,终于沉寂了。

    ※※※

    三天了。

    阿木吉拉坐在床案边,静默地看着几个大夫给定兴帝问诊,直到其中为首的那个人站起来,她才将视线投递过去,眼底里仿佛一派生动无辜之色,怎么瞧都是一个纯良无害的人。可是为首的大夫不敢打马虎眼,朝她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回禀木妃娘娘,已经给皇上针灸过了,如果皇上明日能醒过来的话,那便没事了。”

    阿木吉拉拳头这才松开,点点头:“好。”声音竟不复以往清亮。

    大夫们都不敢打马虎眼,全都退到一边,给定兴帝抓药,亲自煎熬了送过来,又喂给定兴帝服下之后,才拱手告退,越好明日来看诊的时间,退到外面之后,才敢抬起手,擦去额前早就沁出来的汗水,轻叹一声,又敬又服。

    谁能想到就是那么一个弱弱小小的木妃娘娘,竟然一个人把五十来个士兵扛了过来!

    当时她第一个带回来的是定兴帝,风一样的从众人眼前刮过,到了一个大夫面前,将定兴帝扔了个满怀,凶巴巴呵斥道:“治病!”然后就又像是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若不是定兴帝活生生摆在面前,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人吗?怎么会有这样的速度?

    然后不出一刻钟,这个风一样的女子又一个人提着五十来个人冲了回来,地上一溜放了一排,重新冲到定兴帝跟前,一脸紧张:“治好了吗?”她的头发在一阵往来奔跑中散了下来,乌黑油亮,大夫们这才认出这个人竟然就是定兴帝宠得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木妃娘娘!

    可是

    “皇上中的这个毒,有点稀有,我们还从未接触过具体的例子,不敢轻易尝试,所以”

    当时木妃恨不得将他们吞食的表情,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忘记的。于是个个拿了项上人头作保证,一定会让定兴帝在五天之内好起来,木妃这才松开他们,给了他们机会。现在已经三天了看情况,定兴帝求生的意志非常强烈,明天不出意外,应该能醒。

    肯定能醒罢。

    ※※※

    人都走完了,没有人敢待在这间房间里,气氛实在是有些诡异。出来之后,把门掩上,也不敢过于离职,全都站在门外面不远处,心里想着,里面要是有什么吩咐,可以第一时间进去服侍。他们现在也只有这么点子用了。

    远远的有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正是定兴帝宠信的臣子之一,沈珏沈大人。他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其他几个武将审问贺自衡,实在问不出什么问题来,在换岗的时间,想着这里,有点儿不由自主地就过来了,想看一看,事情发展的走向如何了。

    一个婢女行了礼之后,将情况大致说明了下,沈珏听了,点点头,将手中的食盒递出去,交给婢女:“木妃娘娘服侍皇上,实在辛苦,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如果可以还希望这位姑娘能够劝着木妃娘娘食用进去。毕竟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如果皇上一病醒来,发现木妃娘娘身子骨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好。”这话说得他心里一阵一阵发苦,表情却是十分诚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