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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遗失的记忆(二)

    芹芹笑了笑笑容在攀家大院金碧辉煌的窗边绽放像融化在了乐师缥缈的箫声里融化在了广厦千万的浮华中却又仿佛脱出这喧嚣的俗世外游戏于天地山川亘古不变的自然大气里。这一笑倾尽了满庭宾客甚至这琼楼玉宇。

    “黄金白壁买歌笑”。千金一笑她做了。

    轸翼侯望着那难以言喻的美丽却明白她并非是为了面前这灿烂的千两金铢而笑。她之所以笑是因为她知道他了解他更明白这千金背后的含义。

    然而一笑之后芹芹却又摇了摇头。

    轸翼侯心里跳了一下:她不愿意?为什么?七年前的千金一诺并不是这样的儿戏啊!?

    芹芹望着他仿佛面前隔了一种无言无形的屏障屏障后淡去了他淡去了在场的豪门宾客们甚至淡去了世界。她心中的一点念力却无中生有生生把她拉回那七年前的诺言里:

    “待我功成名就之时定以千金聘礼回来迎你过门……”

    “功成名就?”芹芹在心里幽幽一叹他的那种功名终究是于自己无欲无求的修行相违的。“七年一诺”“千金一诺”。殊不知那“功成名就”四字也正是割断二人的绝情一刀呀!

    宾客的喧闹起哄在两人的相对无言里渐渐平息下来谁都现气氛有些异样。而就在此时乐师的箫声却是一静再起时候音律激变竟生杀伐之音!

    轸翼侯抬了下手也正因为他这一抬手两旁的随员与宾客护卫才没有贸然行事。

    一顿之下轸翼侯却长身而起腰间心意合一的灿星剑无声出鞘幻化成千万剑影在厅内迅蔓延开来灿如星河。剑斩在虚空之处却像与箫声相撞出锦缎撕裂般的声响。一时间满座皆惊霎时鸦雀无声。

    芹芹原本静若止水的心底却是被那箫声震出一阵无端的情绪心念浮动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进而疯狂尖叫出声:“住手!住手啊!”

    剑止音绝。

    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最为温柔恬静、名满帝都的她竟有如此失态的行为。

    然而芹芹此时却是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失态她就是抬头望去望着高窗薄薄的窗纱后一抹虚无而缈远的身影。静静地静静地像山巅历尽千万年风霜地巨岩一样地安稳却又偏偏若同月夜摇曳过斑斑月影地枝叶般灵逸。

    灿星剑无声回鞘轸翼侯嘴角轻轻牵扯似乎是一个笑容继而淡淡地道:“好久不见了二哥。”

    江南雨弄琴鸣。箫声引帝京行。狂歌人剑灿星。秋水去泪凋零……

    弄箫之人却坐在东高窗外地雕栏之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而他此时却只看着芹芹一人像是未料到她也在此。向来洒脱自若的他竟有些惊慌失措似的握着玉箫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又紧。

    意识地跳跃自然而模糊白衣人渐渐又有了旁观者的奇异感受他内心不安的悸动却偏偏也是清晰而明确的。

    十年了他有些自嘲的笑就离那些魂牵梦绕的日子也有七年了。那些年里眼前的女子几乎主宰了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七年分别本以为那年少的轻狂都随着时间渐渐淡了然而见了面才知道却不是那回事。有些话他自始至终没有说出的勇气这样的相遇又叫他如何去面对呢?

    一别七年芹芹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死结他“天清幻心”中唯一的一处破绽了。这破绽消不去藏不了就写在他短暂失神的脸庞上。

    这破绽自然没有逃过轸翼侯的眼睛但是芹芹在他心中又何尝不是破绽?

    白衣人脸上的神色却是渐渐定了下来唇边溢出一丝莫名的微笑悠然道:“好久不见了。为兄听闻四弟受封轸翼侯今已功成名就特来相贺……”

    “二哥……”芹芹心中一堵。

    “功成名就”!又是这一句“功成名就”!所谓的功名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引的向来淡薄名利的二哥如此甚至好像胜过了原本的兄弟情谊?!

    轸翼侯却是哈哈一笑落身回座伸手道:“有二哥相贺兄弟今天越高兴快请入座吧。”

    白衣人起身飘落地面却不前行有些漠然地道:“除了祝贺我找你还有他事却想单独一叙。”他还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他自身的伤唯有面前的轸翼侯才能暂压一时。

    “现在?”轸翼侯望了望满座宾客笑容很是张扬。

    白衣人却再也不笑只是简单地道:“现在。”

    从他方才入院开始自身所携的千里江山三千世界的宁静便如一张网罩住了军士的杀气罩住了宾客的愤然也罩住了这厅内浮起的焦灼气息像千斤的重担强行压制了席间的混乱。“九天箫吟幻剑心”中夹杂的诸多情感更将多半人引入了回忆的旋涡里再也听不见他与轸翼侯的对话。

    但白衣人自己清楚他身上的伤不轻此刻更是强提心法与轸翼侯的“天河霸气”相争伤势只坏不好渐渐地连他胸前白衣也仿佛渗出一缕血色来。

    “林非鱼!”芹芹又是短促地叫了一声却被白衣人眼神一压一口气息险些提不上来。她心中又惊又急更有难喻的伤:七年前那个寄情山水、自然天成的二哥哪里去了?!那天然世界的气息中竟也夹杂了俗世纷争再不是以前的恬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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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芹芹却是不知道她这样的一声呼喊在白衣人心中却是如同惊涛骇浪般蔓延开来。

    “我是谁!?叶天然!?林非鱼!?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脑海中泛起的无边困扰思绪引的白衣人脸上极度扭曲了一下。他从那种旁观者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对于眼前的一切竟有种说不清的朦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