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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前妻变成二奶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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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紫岩很久之前在江一航的一沓旧物里见过苏朵的照片,在苏朵打开门那刻,她认出了她。回家后,她没有闹,这不是她的风格。在家里,她和江一航常常是静默的安和的状态,像两株植物,他们从来没吵过架,她甚至很少在他面前撒娇,他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可是,他娶了她。都是因为那个夜晚吧!

    她从大学毕业后,就应聘到江一航手下做会计工作。那是他创业最初,说是会计,其实是身兼数职。她跟着他跑银行,办税务,做账目,有时,又是兼职保姆,他胃疼或醉酒的时候,为他买药倒水,有时,又成了公关小姐,和他一起应酬,她从一个刚毕业的青涩女学生,渐渐变成一个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职业女性。在她眼里,他是沉稳干练又略显神秘的男子,待女人彬彬有礼,工作时张弛有度;可是,从酒场饭局回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沉默的,甚至是拘谨的。直到一次酒醉,她蓄谋已久地与他纠缠在了床上。她醒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她穿衣,淡漠地问:“你想要什么?升职?还是钱?”书上说,当上床可以和爱情无关,那么,它可以和任何事都有关。而他,将她当成了那种白天竞争上岗,晚上竞争上床的别有用心的女人。

    这样的问题像一把重锤落在她心上,她咬着嘴唇,委屈喷薄而出,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声带哭腔:“不,我不要,我只要,我只要……”那句“我只要你”哽咽在喉头,羞耻让她说不出口。他转过身,声音温和下来,说:“你要什么,只要我能满足你!”

    她鼓起勇气,将心里酝酿很久的表白准备一股脑道出,这时,她看到他倏然变色的脸。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床单上几点暗红,目光落在那里,又移向她,神情凝重:“你,你是第一次?”

    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当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那么有力,那种窒息感,令她想哭。他不容置疑地在她耳边说:“你要什么?我们结婚,好吗?”

    漫步云端,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刚才还是寒冰凛冽,转瞬就是春阳普照,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觉得自己为这份感情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值得。她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结婚的时候,江一航淡淡地坦白过自己的婚史,她不在意。一个家在外地独自在这个城市打拼的年轻女孩,嫁得金龟婿,即使金龟壳上有点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婚礼上,她那种南方女孩的乖巧和精明,轻易地获得江家父母和老爷子的认可。大家对江一航的第一段婚姻讳忌莫深,绝口不提,脸上都洋溢着笑,祝他们幸福。

    真得很幸福。婚后她做全职太太,偶尔陪他出去应酬。他是那种洁身自爱的男人,虽然常常早出晚归,却从不陷身身色犬马,她感觉不到惊天动地缠绵悱恻的爱,却也是平淡温情的踏实。她很满足。

    如果不是苏朵的出现。

    前妻凶猛。这道理她懂。

    那天哭着回来,江一航追了上来,他的解释是,他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他只是帮她搬家而已。

    薛紫岩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前夫和前妻是普通朋友,这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可是她没拆穿这没有技术含量的谎言。她委委屈屈地抽泣了一会儿。然后,相信了。不一会儿,又起身去给他炖银耳莲子羹。他爱喝。

    有时候,如果爱一个人,就要学会做一只聪明的鸵鸟,头埋进草丛里,看到的,只是满目青葱。

    第二天,恰好婆婆来城里体检。江一航惶恐谨慎地和妻子陪着母亲跑医院,取化验单,吃饭,游玩。晚上,婆婆坐在电视机前,亲切地唠叨:“早点生孩子!你爷爷都等着抱重孙子呢!”

    夫妻两人“恩啊”地满口答应着。暗礁躲过,一切恢复往日平静。

    江一航再次出现在苏朵门口,是第四天。他灰着脸,带着隔夜的疲倦,坐在苏朵的床头,伸出手,轻轻抚弄她额前的头发,神情恍惚。

    她每天下班后,就开始昏睡,哭泣,再从昏睡中醒来。她睁开眼,看到他,如同不认识一般,淡漠地移开目光。

    “苏朵!你听我说!”江一航也将脸转向一边,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他说:“我不想骗你的,可是,你相信我,真的是爱你的,我想补偿你,给你幸福。”

    “什么叫幸福,你懂吗?让我住在那个新房子,戴着莫名其妙的钻戒,做你幸福的二奶吗?对不起,我做不到。”苏朵忽的转过头,冷冷地讽刺。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用那个词,我从来没那样想过。我也不想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我,才刚刚结婚几个月而已。”

    苏朵直起身,诡异地笑着:“怎么办?我告诉你,怎么办,和她离婚,我们在一起。”

    他开始结巴起来,躲开她挑衅的目光,支支吾吾:“好!好!可是,她和我结婚才几个月,她没有什么错,我,我?”

    “那你来做什么?”

    江一航忽然鼓起勇气,一把抓住苏朵的双臂,颤抖着双唇,说:“朵,你听我说,能不能,能不能,我们还在一起,我们不要在乎那一纸婚书,让我爱你,照顾你,你相信我,你永远是我最亲最爱的老婆,谁也不能取代。我和她,其实没有太深的感情。苏朵,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不会欺骗你,我会好好爱你,补偿你。”

    苏朵的脸上,呈现彻骨的悲凉,她忽然发疯一样厉声叫道:“林墨,林墨!”

    林墨应声而来:“怎么了,怎么了?”

    泪又忍不住留下来,她指着江一航,手在发抖:“林墨,你想让我死吗?谁让你给他开门的,让他滚出去,滚出去!”

    “好好好!江一航,你先回去吧!走走走!”林墨推搡着江一航出了房门。

    一个软软的抱枕,被苏朵狠狠地摔在门上。

    脸上的泪水刚刚擦去,又涌出。电话响起。

    母亲的电话在此刻响起。苏朵恨不能像儿时那样,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扑到妈妈怀里,痛快地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她长大了。很多时候,长大意味着,喜悦一起分享,痛苦独自担当。她要学会隐忍和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