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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八章 阿姐我尚安好

    房门被宁朝暮轻轻推开,发出了木头独有的“吱呀”声。门开之后扑面而来的是略带沉闷的空气,夹杂着浓烈药香,与屋外或成两个世界。

    岳烬之心下略微泛起来些苦楚,所谓经脉沉疴,实为以阴毒手法,将内劲封存至人经脉之中,从内侧逐渐侵蚀。此症疼痛之至,为人所不能忍,不知这些年这姐妹二人是如何支撑下来的。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居然用于一女子之身,着实让人气愤。

    “岳公子请进。”宁朝暮先踏入门内,回身对岳烬之说。

    “好。”

    宁朝暮站在门侧,待岳烬之进屋之后迅速将门阖起,在前引路。

    “姑娘真是好手段,居然能想到用熏香之法延缓此类病症。”岳烬之不由得赞赏一声,深深吸气品之。

    “你以七笼草为主配以通天藤和硝石粉,用药草之毒压制沉疴之劲,此种方法以毒攻毒确有良效。只不过”岳烬之不知不觉中悄悄皱眉,语气也随之放缓。

    “我知道,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岳公子这边请。”宁朝暮只余叹息。

    “歆儿。”宁朝暮走至床边,握住了妹妹的手。

    “阿姐,我猜你一定又要问我今天身体怎样感觉如何了对不对?自从我卧床不起以来,你每次来看我都是这么问,歆儿耳朵都要听起茧子来了。”小姑娘嘻嘻一笑,声音虚弱至极。却可以想象如若没有重病缠身,她将是如何的古灵精怪。

    宁朝暮心中一阵阵地疼。

    “阿姐,我尚安好。你不要担心我,不要哭。”

    宁歆儿强撑起精神安慰,她知道阿姐为了她这些年来日夜不得安眠。她亦是舍不得。

    宁朝暮鼻尖酸涩,自小与歆儿姐妹情深,从师研习药道近十载,却始终无能为力治好她的隐疾。当年师父耗尽心血将沉疴压制,但旧疾终究还是在三年之前爆发出来,自此日日夜夜身如刀割。

    自从来到荆国,听说那张古时流落下来的方子能治这类顽疾,便翻遍了医书药典推敲琢磨,却仍旧三年至今不得其果。如若不是遇到了岳烬之,妹子的病痛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宁朝暮思至此处,对这几天为了躲着她而二度下山去清水镇访友的卦春秋突生感激,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思及至此,宁朝暮微微叹气,笑着对歆儿说:“歆儿,姐姐已经找到了治病的法子,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随后指着岳烬之说:“这位就是姐姐曾经跟你说过的,荆国岳家岳二公子。岳公子擅药石之术,今日来为你诊脉,再敲定医治之法。”

    岳烬之上前坐下,伸手拍拍宁朝暮的肩膀,似是在说,放心,有我在。

    半个时辰之后,无色堂后厢小厅,宁朝暮翩然入座。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岳烬之,不曾想,却见他负手踱步,面上愁眉深锁,雾影重重,不知在思索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最后一线希望的烛火也开始明明暗暗摇摇欲灭。

    “这脉象究竟为什么这不应该啊”嘴里喃喃自语,岳烬之凝眉思索,眼神之中没有焦距。

    屋内安静异常,宁朝暮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生怕打断了岳烬之的思绪,抱憾终生。

    “是了!必然是如此!”忽然,岳烬之拍手顿足,转身看着宁朝暮,眼神清亮,一派云开见月明之象,喜形于色。看的宁朝暮亦是长舒一口气,提起来的心落回了原地。

    她看着眼前与他对视之人,在这道目光注视下突然觉得窘促不安,心中略生异样之情,面上也泛起了微微羞红。宁朝暮心中默默感概,这位岳公子端的是龙章凤姿,丰神俊朗,越来越让人挪不开眼了。

    可是罢了。

    宁朝暮思至心事,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意动。却忽觉心中空落落的,飘散而开一丝落寞,在心壁之上生根发芽蚀骨相随。

    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宁朝暮问道:“岳公子想必是有定论了?饭菜将凉,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岳烬之此时仍旧眸光闪亮,他坐于宁朝暮对面,开口道:“还好我们没有贸然用上那副上古的方药,如若不然,那既是歆儿的救命药,又是阎罗帖。”

    此时宁朝暮正伸手微倾,执玉壶替岳烬之斟酒。

    听到此话不由得面色倏变。

    岳烬之探手举杯一饮而尽,将玉杯至于桌案之上,另一只手拿过玉壶重新将酒斟满,道:“宁姑娘,我且问你,如果歆儿所得,是古书所言的经脉沉疴之症,则症状显现为血脉逐渐蚕食薄弱直至殆尽,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