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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投鼠忌器

    人啊,一老了就会念旧,可吴王渡明明还很年轻,也有点念旧。

    不知为何,吴王渡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个叫他叔的年轻人来。

    说来可笑,那时候还是因为张方才认识,也正是因为那个年轻人才让吴王渡逐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和以前想过的混吃等死的日子越来越远了,而且权力这种东西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怀里还有一张用木头刻的饼子,吴王渡本是用来激励自己,可如今上边多了一道剑痕。

    也正是这道剑痕才让吴王渡没有和张三甲一般血肉翻卷,一场大战下来只是臂膀上中了两箭,可箭矢射开锁子甲后已经没什么力道,只留下两道浅浅的伤口。

    这也就是中州的箭矢了,关山的可是四分箭簇,扎上去就是一个难以愈合的锥形孔洞,放在这个年代,普通军士没有救活的可能。

    平南城寂静如常,百姓昨天一天基本都撤出来了,但没有吴王渡的命令,唐淮源也不敢直接攻城。

    围城的也只剩下唐淮源带的五个卫所了,外加张大的漠南骑兵在一旁机动,其他人一大早都去搬尸体了。

    关山加上苗兵昨天战死两万两千人,受伤的也有人陆续死去。禁军战死三万,剩下四万人都在城外跪着一个接一个被斩首。

    最重要的还有七万个百姓,往往都是一户一户的死,连收尸的亲人都没有。杨光也被特意‘请’来看这幅人间惨祸。

    城头的空间有限,挂不下那么多禁军的尸体,再说吴王渡也怕这种陋习招致瘟疫,只把海龄一家人挂在了城头上。

    效果很好,一场本来会死伤无数百姓的攻城战,却让白氏收拢了全城的人心,白氏也只是把府库里海龄搜刮的钱财发了出去而已,全靠同行衬托。

    从昨日夜里就开始掩埋尸体,收治伤患,可一直又到日落都没能收拢完,城外的树林又少了一大片来做棺木和禁军火葬的木材。

    “大人,您站在城头看了一天了。别看了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如今还能站在吴王渡身后说话的只有锦衣卫新进的指挥同知吕钒睿,其他人要么重伤要么忙着埋尸体。

    “不,其实我不难过,我只是在可惜。如果是在他们中州的地界打这一仗多好,虽然他们的百姓也是百姓,可我总是不用顾忌这么多。”

    “那个,驴啊,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吕钒睿一脸黑线,好在早就习惯,自己名字难写到自己都不会写,以前的同袍也都这么叫他。

    “大人,您让我找的那个人,您就说了一句曾经和张方大人一起去见过,是在码头上做苦工的年轻人。”

    “符合这条件的太多了,再说您当时还化了妆。”

    如果是别的事,吕钒睿一定会倾尽全力,毕竟自己刚被面前的人提拔。

    可这种大海捞针的事谈何容易,其实如果去问张方,也许一问便知,可这位大人明摆着和那个张方不对付。

    听说下一步就要把张方给处斩,锦衣卫的人除了满心疑惑倒也没人想兵变之类。

    锦衣卫效忠的是国主,而不是任何一个人,如果谁想把锦衣卫抓在自己手里,那可太天真了。

    一个小旗官跑上了城头,在吕钒睿耳边耳语了一阵。顿时,吕钒睿就觉得自己有被恶心到。

    “驴啊,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吕钒睿脸上和便秘了一般。

    “大人,那个张方在狱中托人带话,他说咱们要找的人就在唐淮源的部下做事,白帝城时候活了下来,现在已经是位千户了,很好认。”

    “这个小旗官就是当初为你化妆的那个。”

    吴王渡气的不住的点头。

    “他的意思是他哪怕在狱中一切都尽在他掌握吗?好,好得很。”

    “大人,容末将说句您可能不高兴的话。张方此人的能力就是放在整个关山都是数一数二的,经营北苗多年,在这方面,也许全北苗也没人能替代他。”

    “虽然有时候做事确实太过歹毒,甚至有时候会抛下自己的同袍,做出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可我们锦衣卫本来就是这样的,如果大人您是因为私情。”

    吕钒睿没有继续说下去,按照以往的习惯,新上位的总要说些前任的坏话,可张方的能力确实有目共睹。

    “你说的我也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动他。可你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他先是挑拨我与白国主的关系,后又指使人在帝都暗杀我。”

    “帝都那次你们只知道什么我带着人从帝都杀出,其实一半的时候我就昏迷了,那些跟着我的人包括刀疤的飞龙骑,只剩下不到十个人逃回关山。”

    “而他做这一切的理由竟然只是为了让我记恨北苗,从而好好为关山效力,驴啊,你说可笑不可笑。”

    吕钒睿吃了一惊,这种内幕,他确实没想到。

    “那大人你打算拿他怎么办?杀了他?”

    吕钒睿再抬起头发现吴王渡已经在整理身后的战袍了。

    “驴啊,你说我去见那个年轻人是还化妆成那个老农,还是以总兵的身份去见呢?”

    吕钒睿一时没从这么大的落差中反应过来。

    “额,大人,您这也算是衣锦还乡吧。不如就穿将军甲吧。”

    吕钒睿觉得这个总兵毕竟是年轻人,总是有些爱慕虚荣的,这种人前显圣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吴王渡虽然嘴上问着他,可根本没打算听他的意见,还剩下的两个护卫已经上来为吴王渡着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