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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龟甲阵

    三天时间就在暴雨中缓缓流逝,风平浪静之后,厮杀与怒吼声又成为了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声音。

    府军中卫派出了五十余波十余人的哨骑与虏人周旋,一直探到百里开外,战绩喜人,每次回来都会多带回几匹虏人的战马和虏人进军的情报。

    白帝近卫军也把剩余的三千余游骑以百户为单位撒了出去。

    多亏了虏人以部落为单位各自为战的习性,白帝近卫军竟隐隐的占据了上风。可仅仅一日时间,形势急转而下。

    虏人再次利用战船从海上登陆,天翁国的战船和留守的两千人只有几十人在夜幕下逃了回来。

    不过时间已经争取够了,多亏了夏日毒辣的日头,林间已被烘干。一把大火之下,营地周围几十里都没有树林可供虏人砍伐。

    虏人被迫只能在战船上歇脚。

    白日里两边人隔着大营的木栅栏互相观望谁也不敢进军,到了夜晚金谈和李子涵就带着水师和巨人们给战船上的虏人点把火暖暖身子。

    “老大,你这法子可是太毒了。虏人被折腾的退兵了,船都在海上漂着再也不敢靠岸了。”

    可大营的气氛却远比金谈想的要沉闷,因为交战两天时间,大营里躺满了受伤的军士,这些来自三个地方的壮士都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

    可带来的那些药品却告罄了,粮草也所剩不多。本不至于如此,可这几天来,陆续来了三千多个被俘虏的下柱国旧民和两万多的虏人百姓。

    五天,这个倒计时出现在几人的心中,五天之内如果不能逼得虏人全部回援,让国主趁势进军,那就只得杀马充饥了。

    “各部伤亡如何?”

    吴王渡朝着茴香问出了这个心生愧疚的问题。

    “府军中卫还有两千骑军,九百步军和两千多的伤兵。”

    王浩然首先发声,心痛的尾音让人不禁感叹,这支五千人的队伍从去年开始就在北苗征战,人员补充了一次又一次,别说是普通的士卒就算是军官也没几个王浩然的老部下了。

    要么升迁到了其他的卫所,要么战死在了各处,甚至还有十几个百户副千户都是大战之前从朝歌云梦补充来的。

    “我这里还有三千多人。那些大多是昨夜阵亡的。”

    开口的是李子涵,这倒是在吴王渡预料之中,毕竟这支水师算不上什么精锐,如果是让白底近卫军的步卒去肯定会好很多,但是吴王渡有意留下一支生力军。

    “我带来的一万大军只剩下不到四千了。”

    吴王渡吃了一惊,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本来以为天水伯那一脸傲然的样子肯定是折损不多,谁也没想到这支远道而来的队伍伤亡最重。

    倒下三分之二的人,这支队伍基本已经用处不大了。

    “白帝近卫军原5600骑军,5600步军,还剩5400步军,三千骑军。”

    消息开始在吴王渡心里默默汇总,说是两万大军,其实总共有两万五千七百人。因为关山的卫所并不是一卫五千人,而是五千六百,再加上那三个北苗带来的千户所。

    如今剩下了九千余人的步军,七千人的骑军,刚好折损三分之一。

    “报!虏人来袭!人数约有六万人!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完成合围。哨骑回来了大半,还有七支哨骑眼见回不来,向北而去。”

    “领兵的副千户让人冲回来说,坚守两日,他会带回来八千铁骑!”

    王浩然气的站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部下会出这种不听将令的人,明明说了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合围,怎么可能回不来,还说有八千铁骑,他从哪变出来?

    “谁下的令?!那个副千户是谁?!领了多少人?”

    “是那个副千户擅自决定的,叫柳权,半月前刚从朝歌云梦梦补充的。收拢了七支哨骑,总共百骑。”

    王浩然牙都要咬碎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哪有这么玩的?府军中卫每一人一骑都是关山的至宝,要用无数的矿工和工匠的血汗来换。

    可吴王渡却和洛晚风对视了一眼,那个克烈部的巴图鲁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兴许,他说的是真的。克烈部足足有上万牧民和几千的军队被俘虏做了奴隶。

    “好,那咱们便坚守两日。”洛晚风当即拍板。

    王浩然听到后看到这几人都赞许的样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说文臣不得干政!你们是在想他是去找那个克烈部的巴图鲁吧?克烈部是什么战力你们见过吗?啊?你们就会在这夸夸其谈!”

    “两年前,国主亲率我们和那个乞颜部交过手,一群衣着破烂的土鸡瓦狗,别说八千了,就是八万也没用。你们最好还是祈祷他们别溃败反过来冲击本阵的好。”

    王浩然有些失态,当即起身就要出大营。

    “坐下!”

    王浩然回过头发现是吴王渡在压着嗓子呵斥。

    “我说,让你坐下!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参将。”

    “文臣不得干政,我也同意,书生误国这句话我比谁都同意。可你别忘了,在坐的无不是朝歌云梦的学子,未来我关山的将星。”

    “不止如此,他们还是北苗的世子,内阁的学士,漠南的侯爷。他们任何一人本来都不必跟着亲临险境来这虏人的破地方。”

    “若是论资历,他们谁都不如你,可要是论起治国和智谋,三个你王浩然绑一起也不及他们任何一个。”

    “从今天起,你去带好那些从下柱国旧民里招募的兵勇吧。府军中卫我来带。滚吧。”

    王浩然眼角都要瞪裂了,从军数年,王浩然还没受过这种羞辱,不断在心里咒骂吴王渡乳臭未干,无非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

    是了,他家里是吴家商会,富可敌国,怕是给了国主不少好处,各种阴暗的想法浮出,慢慢将王浩然吞噬。

    其实关山不服的人有很多,毕竟谁也看不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臭小子仅仅两年就攀升到都指挥佥事,正三品,再进两步就是都指挥使,成为真正的封疆大吏。

    可当那些老将看到北苗的一份份详细战报,吴王渡那排兵布阵和计谋又震撼着他们的心灵,那种全局糜烂的情况下,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用七千人就横跨几千里救火。

    可王浩然却依旧不服,也许连国主也忘了给同样奔波两年的人加官进爵,也许是因为王浩然觉得无论是谁带着府军中卫这么精锐的部队都能大胜而还。

    金谈拍着这位老朋友的肩膀一直送到外边,王浩然的身影有些落寞,可金谈也没再看转身钻进了大帐。

    “老大,那个克烈部,确实战力一般。两年前那场大战我听族人来信时说过,克烈部当时还要比乞颜部弱小,可那个乞颜部却被国主带着府君卫和龙骑一战打的溃不成军。”

    “克烈部也就是在那之后趁机做大的,我这些兄弟,也有好多是当时被乞颜部祸害的家破人亡,来投奔的我。”

    “甚至连守在扶风草原,防备克烈三部的部队,都是从备虏卫抽调了五个卫所。”

    这点吴王渡还是清楚的,关山三十万边军,以防备中州和上柱国的最精锐,扶风战线次之,漠北国再次,垫底的就是备虏卫。

    “九言兄,白帝近卫军的步卒你练得怎么样了?”

    吴王渡的眼神变得灼热滚烫,这是吴王渡最后的底牌。

    “随时可用!”

    “好!两日之内坚守不战,我带府军中卫守北寨,师姐你带着白帝近卫军的骑军守西寨,金谈你带着水师守南寨,东寨。”

    吴王渡看向了天水伯。

    “我可以代表国主表态,不管是后续的漠南、克烈援军,还是天翁国、北苗,如果这次大战损失太大,我关山日后定有厚报。”

    漠南早就是关山的盟友,双方互助多年。北苗更不用说,克烈部虽然派了大军可多半也是为了解救自己那些牧民,天水伯当下会意。

    “那本伯就率我天翁国大军守东寨!这是我此次挂帅的虎符,这四千人的生死就交到你手里了。”

    天水伯从箭囊中取出一支通体透明,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水晶箭。郑重的交到了吴王渡的手中。

    “各自领兵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