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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十年计划

    授勋仪式就在虏人的王都里举行,城镇未遭战火,城镇中心的城堡依旧是那么的雄伟壮观。

    大军甚至没有进入城镇,大战结束后,府君卫、羽林卫、金吾卫就已经回防。只剩下备虏卫的水师们驻扎在虏地的各个要地。

    早已在洛晚风精心挑选下的各级官吏也走马上任,虏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安生,毕竟不到百万的人口死了整整二十万的男人。

    而那些个所谓的贵族、乡绅被没收了家产,大半充公,一小部分散发了出去,平日里不法跋扈为祸乡里的连同虏人王室一起被当众斩首。

    除了虏人的王女幸免于难,洛国主也不好因为一个人就去破坏克烈部的那点小风俗。

    无非是把一千个持盾侍女当做战利品一起娶回家当老婆而已,这点容忍度洛国主还是有的。也正好让克烈部承担恶名。

    这些游牧民族要是不烧杀劫掠洛国主才不习惯,克烈三部比起胡虏可是太安生了,不劫掠,不犯边,就在草原上安心的放牧,谁知道是不是在韬光养晦。

    能够得到勋章的人少之又少,因为两万五千人的前锋再加上天翁国的一万人,仅仅活下来不到3700人。

    金色的勋章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李子涵偷偷的放在牙边咬了一下,一个牙印立马浮现,这些勋章竟然是纯金打造。

    虽然一枚勋章并不大,可不止是最高级的勋章是纯金打造,就连次一级的也用了鎏金,古代的镀金技艺竟然如此纯熟。

    可没人高兴的起来,因为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比他们更配得到这枚勋章。

    那是一副每每想起就会让吴王渡从梦中惊醒的画面,一个个瞪大的白眼就在自己脚下的地面看着自己。

    那片战场大的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每走一步都会看到触目惊心的惨象。

    死在刀砍斧劈之下的还勉强能有个全尸,可那些因为甲胄坚实的让虏人无可奈何的将士被用钝器捶打致死。

    吴王渡也抱起过战死部下的尸体去埋葬,怀里的尸体软绵绵的,每一个骨头仿佛都断裂掉了。

    而头部被重创的那些,白花花的脑浆混着血水,就好像豆腐脑里添了辣椒油一样,让吴王渡对这个美食一想起就不住的干呕。

    那个在北苗叫吴王渡为叔的年轻人也在白帝近卫军的队伍里,明明已经是个副千户了,却甘愿跟着吴王渡和世子担任一个统领区区五十人的总旗。

    曾经在码头做苦工的那些人大半都跟着白氏从了军,而那三千个围城之时从码头溃败的败兵有大半就是那个年轻人的同乡。

    当洛国主率大军杀到后,那个年轻人终于承受不住了这一切,泪水、血水、鼻涕挂的满脸都是,跪在地上,趴在一个又一个曾经他认识的人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没有人去劝他,因为大家都在做着类似的事。整整一万四千从北苗来的苗兵只剩下了三千余人,这还是因为张九言带兵有方。

    而那些白底近卫军的骑军,和在府军中卫的那三个千户所加一起只剩下两百人。

    “叔,叔。这样算是报恩了吗?关山的情谊,我们还亏欠吗?我们,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那天在战场上,没有人去怪他的失态,也没人能算得清这笔账,也许情谊永远都还不清,也许根本也算不上亏欠。

    因为从吴王渡这个人去北苗开始,北苗和关山就真的亲如兄弟。

    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也有许多还没得到自己浴血拼杀的战功和勋章就陆续死去。

    哪怕于阁主备下了许多的金疮药和各地的郎中圣手,可在这个年代,一个带满铁锈的箭簇就能让人绝望的等死。

    白帝近卫军在茴香的带领下回了北苗,从鲛珠城上岸,先走陆路再走水路。

    可刚一上岸,成片的居民都在等着他们,居民们手里拿着家里自制的香饮子和饭团。

    即便他们不想要,可每走一步都有人将东西强行塞到他们手里。

    他们也只好受宠若惊的收下,在北苗时他们也从百姓手里拿过东西,只不过是粮尽时抢夺百姓。

    他们这才知道,他们是英雄,廉耻心涌上心头让他们都知道了原来从军不是为了吃口饱饭,而是为了那些手无寸铁之人而战。

    吴王渡也站在船上静静的看着,一起的还有白妙音。

    看到那些军士脸上的那些表情,吴王渡知道白帝近卫军最后需要的一点东西终于有了。也不枉他让李子涵去城内一通宣传。

    “走吧,回去吧。虏地还有许多的事要处理。你说我一个武将竟然还要随侍左右被问计。”

    “你更应该头疼的是洛国主吧。你虽然打赢了仗,却差点害死他一对儿女。而且咱俩还,你说国主会同意吗?”

    一想到这吴王渡就不住的犯嘀咕,万一惹得洛国主不高兴,那可就全完了,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两人给的,说收就收回来了。

    吴王渡第一次体会到君主专制的压迫感,也还好有于阁主在。那个比自己还要倔强,威望不输于国主的男人虽然和洛国主是兄弟,却一力削弱着君权,不让洛国主做一些冲动的事。

    “你看,洛国主原先的意思是让我做国主,洛晚风做内阁大学士。再让我娶了她,保他一脉这一世衣食无忧。”

    “可我不娶晚风,也能保她兄妹俩一世平安,我们再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那可不一定,我看是因为晚风一直钟情你,而你又不太愿意的样子。国主才会想让你娶她。人家都把关山给你当嫁妆了,你怎么也不会这都不同意。”

    白妙音直接泼了冷水,女性天生而来的情商让白妙音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

    “等哪天那妮子回了家扑到乔装打扮的国主身上哭的时候,你就麻烦了。说真的,你想不想娶两个?”

    这么直勾勾的问也只有白妙音做的出来了,而且语气虽然是开玩笑,可吴王渡却紧张的一直拉着白妙音的手都出了汗。

    巨舰乘风破浪的前行,白花花的浪花让吴王渡的脑子也变得一片空白,女人这种生物太可怕了,随口一问就是一个吴王渡不用说就能被白妙音看出来的问题。

    “好了,我知道了。我爹也娶了几个好女人,不过你娶了我也有北苗做嫁妆。”

    白妙音有些没来由的生气,抽回了手自顾自的看着海面上单调的风景。

    “反正将来你我都是国主,你要是想娶两个。得有几十个大臣叩谏磕死在台阶上。”

    白妙音得意的小表情几乎把吴王渡融化,没想到自己师姐还有这样俏皮的一面。

    白发随风飘散,站在船头的白妙音美的宛如天使降临在身边。

    吴王渡也静静的站在白妙音身旁,两只手又挽在了一起看着海鸟在船只上起起落落。

    “国主?!老大,老大,你别站那了,国主好像在那!”

    金谈大声的呼喊打破了美好的气氛,吴王渡放眼望去,正看到一千人的飞龙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码头。

    而在最前边一张方桌上坐着两人,还有一个身着金漆山文甲的将领随侍左右。

    能让关月恭敬的侍奉在左右的人,也只有洛国主和于阁主两人了。

    “师弟,你,保重。低个头,认个错,大不了我做小。人在屋檐下啊,咱们的日子还长。”

    “而且是吧,你也不是说对人家一点意思没有。我看你拒绝人家完全是因为人家先拒绝的你。”

    吴王渡一时不知道该先安慰语气里带着酸味的白妙音还是先下船。

    “好了,我不生气。下船吧,我与你一起。阁主和国主都待你那么好,跟亲儿子一样,总不至于拿你怎么样。”

    两人就这么下了船,吴王渡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洛国主的表情,只觉得还不如再去厮杀一场。

    “你小子刚授勋完就跑了?堂堂北伐副将就这么没事做跑来跑去?看来孤还是小看你了,最少也得给你个兵部左侍郎才能拴住你。”

    洛国主的话语不怒自威,吴王渡只觉得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压迫的自己几乎直不起身,大脑飞快的运转也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句话放在普通的君臣身上,那那个人基本上可以回家和家人告别了。啊,不,多半是连坐三族。

    吴王渡抬起头刚想答话,就看到于阁主笑眯眯的在看着自己,吴王渡的内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对啊,我可是大功臣啊,率三万之众斩首十万,又拖住了八万,北伐头功啊。

    换成打游戏那就是一个人被对面五个开团抓,结果反杀两个,打残一个。

    没等吴王渡答话,于阁主就帮吴王渡解了围。

    “你看你,我都说了让你好好说话。不就是个屁国主神气什么?你要当前锋不一定有人家打的好,你就是想为你那宝贝女儿出气。”

    “再说你也没给人家个具体的官职啊,就让人家领兵打仗不给人家统兵权,可不就是没事干吗?孩子,别害怕啊,我们几个老家伙已经商量好了。把新组建的虎贲卫给你。”

    “再说,你看你那女儿不是好好的吗?你看看世子,腿上到现在还有伤。世子,腿上的伤没事吧?”

    于阁主虽然平时就很亲切,可用这种家长里短的语气说话让两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有求于吴王渡,要么吴王渡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妙音也有些受宠若惊,忙说无事,一点小伤。

    “这样,关月。你去一趟,领着世子去虏人国王的宝库看看,世子为我关山征伐几欲丧命,可关山的功勋什么的也不能给你,你看上什么就带走些。”

    吴王渡心中的预感终于被验证了,把世子和关月都支走,那在坐的就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白妙音临走的眼神透漏着保重两字,没办法,既然图穷匕见了,也没必要了。

    吴王渡看向周围发现一层帷帐已经将这周围包裹起来,想必这片天地说出去的话也只有三个人能听到。

    吴王渡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奇变偶不变?是要这么对暗号吗?还是说要唱个国歌之类。”

    吴王渡槽王的属性被激发了出来。

    “别激动孩子,不管是前世的年龄还是这个世界的年龄。我俩都应该比你大,让你叫一声叔伯之类的也不为过。”

    于阁主刚安抚完吴王渡就被洛国主打断。

    “你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识大体?我问你,你能改良火药,做出个枪炮应该不难吧?如果这次有枪炮你知不知道能少死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