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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清扫

    远远地跟在楚无命身后的孙伟和赵泰,心里则是非常的诧异,看这样子是被绑架,要当猪仔给卖掉了,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早上接到石浩的消息说是大人已经过来了,他们就一直在等着了。楚无命进城不久,他们就发现了大人的踪迹,第一时间还以为认错人了,实在是太拉胯了。只是接到了大人的吩咐,他们就只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不敢上前打扰。

    见大人被绑架,孙伟就想冲过去,却被赵泰给拉住了。这莽夫,是个不动脑子的,大人需要他们去担心吗?等人都走了,两人迅速走进了那箱子里,孙伟捡起了大人的手机,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了没有损坏才小心翼翼地揣进裤兜里。然后又迅速地跟在大人身后,虽然不知道大人要做什么,但既然吩咐了他们跟着,那他们就忠实的执行。

    楚无命被带到一座破旧院子里,院内有座的五层老楼。那两人和几个守在大楼门口的人,鸟语了一通。一个干瘦精明的中年人,上前对着楚无命手臂大腿腰胸摸了几下,才咧嘴笑道:“好,不错,很不错。”然后又对着那两人说了通鸟语,笑呵呵的拍了拍一人的肩膀,从兜里钱包里掏出一把钱,数了一大半递给了他,就打发了那两人离开。两人高高兴兴地拿着钱就走了,看都没看他们抓的猪仔一眼。

    然后就吩咐两个手下,押着猪仔上了楼,他则悠哉地跟在身后,显然心情是很不错的。

    一直上到了三楼,才在一个大房间门口前停下,门墙被砸开,安装了一个很大的铁栅栏门,好方便管理猪仔。房间里关押着不少的猪仔,都是男性,有老有少。

    一个人拿枪指着楚无命,一个去解开绳索,那小头目样子的中年人则是去打开了那铁栅栏门的锁。那人解开了绳索后,就一脚踹在楚无命的屁股上,将他踹进了门里。

    中年人带着两人也跟着进来了,打量了房间里的人起来,点了点头。这些人在他眼里,不是人,是猪仔,是钱。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房间,然后锁一上,就直接下楼去了。他需要和猪仔说什么吗?什么都不需要。他们在他眼里不是人,只是钱。

    被踹进房间的楚无命没有在意那一脚,他不会去在意这些小事。仔细打量起房间和房间里的人,房间很老旧,墙皮大多脱落,中间留有个窗户,上面装了铁栏,其余全被水泥封死,角落里还有个小房间,是个卫生间。房间中弥漫着一股骚气恶臭,直冲肺腑。

    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是麻木,冷漠,死寂,就好像行尸走肉。有人看了他一眼,有人毫无波动,有人脸挂嘲讽,有人脸露悲伤,有人唉声叹气,却没有一人上来问他一句。

    他们都只是猪仔,或被绑架,或被诱骗,或被劫持,被带到这里,成了阶下之囚,成了待宰的猪羊。他们的命运都很可悲,谁又能顾得上谁呢?

    楚无命默默地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很沉默,用念力感知和亲眼看到,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想到出发之时,黄三材跟他说的那句话,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理解的更深刻了。贩卖的人丧尽天良,失去了做人的底线和资格,被贩卖的人受尽折磨,失去了做人的希望和意义。

    生而为人,怎能如此?

    想起这一日的见闻所感,又想起这大半年的旅程经历,一时出神起来。这里若是地狱,那国内就是天堂。天堂和地狱都在人间,为什么会差距如此之大呢?人性的善恶,法律、道德、秩序。他开始思考起这些东西,一时出神起来。

    他上了大学,读过不少的书,但那只是为了上学而读的书。他的家庭条件很差,生活过的很苦,为了学费生活费,工地搬砖打灰,打零工,勤工俭学,基本就是他大学业余生活的全部。所以,当年初恋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心里很是感激,但现实终究是现实,他从来没有怪过初恋。

    可他所遭遇的现实,和这里的现实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那个时候,他是被社会毒打的年轻人,还是个人,还有希望。而这里,则是完全被命运抛弃的人,没有了希望没有了意义。是谁在决定他们的命运?是这些恶毒的人口贩子?还是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命运?

    这里法度混乱,罪恶横行。无论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仿佛都接受了这些罪恶。施暴者纵情恣意,疯狂宣泄着人性中的恶,践踏着受害者的尊严,掠夺着他们的命运。受害者挣扎反抗,怨命运的不公,却无力去改变。

    没有法律,人性中的恶无法规束,秩序就会混乱。没有道德,人性的恶无法遏制,秩序就会败坏。人性的善与恶,社会的法律,自我的道德,在人间构筑了一张大网,每个人都在这张大网中,编织着自己的小网。

    他想到了自己,因为一些原因,他可以挣脱这张大网,然而他没有那样选择。他所想要的不是权利地位,不是富贵荣华,只是想和她一起,平淡幸福地过这一生。

    和这里地许多受害者一样,他经历过真正地绝望,恐慌,凝视过深渊,可他终究是幸运的,遇到了她,将他拉出了深渊。和那些施暴者不同,他感觉那些人比他更像是怪物,无视善恶,摒弃道德,践踏他人的尊严。

    强者欺凌弱者,压迫、掠夺、主宰弱者的命运。人的本性,似乎就是如此,他也是如此。他的财富都是掠夺过来的,虽然都只是黑钱。他也主宰了很多人的命运,那些被他无声无息间夺走了性命的人,他的那些属下。方式上有些不同,本质上却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强权者。

    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强权就强权吧,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可以主宰那些受害者的命运,那他就可以主宰他们这些施暴者的命运。

    一饮一啄,皆是因果,他才是最大的强权者。不是因为同情这些受害者,而是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人间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弱肉强食,只是丛林法则,不应是社会法则。简单地用丛林法则来主导社会法则,不过是一些强权者为自己的行为找的理由罢了。诚然,世界很现实残酷,人间有太多疾苦,可谁又不是呢?他不还是一样吗?

    房间里的人有近30人,最大的近50岁,最小的还只是个少年。而此时,有两个30多岁壮年人,开始了对那个少年进行殴打,拳拳到肉,肆意地宣泄着内心的怨恨和恐惧。少年双手抱头,蜷缩着身体,尽力地保护着自己的要害,既不叫也不喊,沉默地接受着。

    周围的人也只是麻木地看着,没有人出来制止,而有的人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早已心死,对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两人殴打了一会儿后,啪的一口痰吐在了少年的身上,心里郁气出了,才舒爽了起来。对视一眼后,又向着楚无命这边走来,对着他就是一阵鸟语输出,面目狰狞,语气凶狠。

    什么都听不懂的楚大人完全没有反应,连眼睛都没睁开,他根本懒得理睬这些人。不管是这两人,还是那少年,他都不想理睬。谁说受害者,就一定会是好人呢?他们只是弱者,而弱者不代表就是好人。谁能保证面对更弱者时,他们不会成为施暴者呢?同情,这种情感他不会有,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两人鸟语了一通没得到任何回应,自然感觉很不爽,然而不爽也没用,看这男子的体型,就不是好惹的,他们不敢动手。在这里,虽然都是受害者,但还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他们打过人,也被人欧打过。

    两人趾高气扬的又回去了,路过那少年身旁时,有一人还重重地给了其一脚,才回到自己的地盘,躺了下来,享受着阳光的温暖。这应该是房间里最好的位置了,在窗子底下,有阳光可以照射进来。

    被踢了一脚的少年没有太多反应,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反抗过挣扎过,只是没有用罢了。打不过,那就好好保护自己。他才刚刚走入社会,就被人骗到了这里,然后就被人给卖了。他做错了什么吗?他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这就是他的错。

    少年看了一眼楚无命,悄悄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这里的人,都跟死人差不多,只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没有恐慌,没有怨恨也没有焦躁,平静又沉默。虽然少年遭遇了这些事,但他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眼里还有光。少年也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敢主动和楚无命搭话。

    楚无命没有任何反应,对于少年的行为也视而不见,他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那两个人无法影响到他,这少年自然也不能。

    靠墙坐了一会儿之后,楚无命理清了思绪,虽然他们都是强权者,可终究还是不同的。很多时候,他也无视了善恶,也不讲道德,更超越了法律,但他还是个人,有着作为人的底线。这样的事,他无论如何是做不出来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平静而幸福的活着,为她,为家人,为朋友,为自己。他尊重生命,同样也藐视生命。他希望美好,也不反对黑暗。他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善与恶,甚至更简单更纯粹。不惹到他,他就是楚无命,普普通通的人。惹到他,他就是楚大人,带来死亡和毁灭的神。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凌驾在众生之上,那不是他想要的。

    该走了,这里的污浊,也该消失了。

    睁开眼,站起身,大步走向了铁栅栏门,一把拧开了铁锁,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一路向下,离开了这里。至于那些暴徒,在他决定离开之时,就已经被他全拧断了脖子。念力如神,恐怖如斯。

    他没有去看其它的房间,也没有上四楼五楼,他知道里面还有女人和孩子。没有必要了,他将会清扫这里,这座城市,整个越北。他将拯救这些人,但他也只能拯救他们的生命,却无法治愈他们受创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