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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半个黑掌锐卒

    疏要曰:头者,神经集也,精明之府,泥丸之宫,思想之原,智慧出焉,人无头,不能走,事无头,不能成,国无头,必崩乱,天地万物之精,莫过于头也。

    “嗯。”

    我震惊,恐惧的尽头,是震惊。

    白猿会说话!我滴个天爷。

    “别吃我,行吗!!!”我怒里哀道。

    “汩汩。”白猿看着我,龇牙,手里的石刃,正比划。

    它不会说话?是野兽?嗯!只是叫唤的声音?我的脑子飞转,要活就要灵光一些。

    “别人的脑子三千转,你个脑袋不打弯。”

    我突然想起成祸对我的评价,她是错的,我正在极速思考,首先观察地形,陡峭的崖壁,夕阳,晚霞,枯草,荆棘,碎石,我重伤,寒冬时节,冷风加速了血液凝固,一只野兽拿个简易的小石刀,为什么呢?思考,我要思考。

    有效!不远处的崖壁上,有一个洞,一些枯枝胡乱编成了一个简易的栅栏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门正打开,另一只白猿,受了伤,正一瘸一拐的,将破栅栏放在洞口一侧,站在洞口,发出怪异的叫声,似乎在呼唤。白猿身后,几个大大小小的白猿,探出来,竟然还有几只小黑猿。

    黑白,总是扎眼,太分明。

    ……

    ……

    话说,此处断崖,位于青阳里,猿啸村,以东五里路,落石山,这一架大山,山深林密,精怪野兽最是很踏马多,寻常的猎人,都要结伴进山,偷偷猎取几只野味,摘些野果,讨个生活,稍不留意,就给野兽们加餐,更有一些村野郎中,进山采药,那个短木棒,便是其药锄,花里胡哨,医术怕是也不灵,千百年来,铁早已锈烂,白猿换上了自己打的石刃,绳子是新绑的,白猿会打石刃,会搓麻绳,很细,很结实,技术水平搓的不低,石刃,打磨的极好,石头,却比金银铜铁更耐用,更长久。

    天地的神奇就在这里,越是寻常之物,才是最珍贵,最有效的。

    年深日久,熊猫族人常在山里,送餐,白猿群,饱饭之后,不免要研究研究这些个美食所带的物件,本就聪慧,又有参考,也渐渐得了智慧,这只强壮白猿,正是这一伙猿猴的头领,正饿得睡不着,听到山里有密集人声,登时欢喜,撒出猿群去觅食,头领出发的急,忘了带这个石刃,回来拿,遇到了平稳降落的,神若。

    正所谓饿到三天头上昏,天上掉下好肉来,头领欢喜,抓一块大石头,飞掷,正打在神若面门。

    白猿头领,欢喜,虽不肥,倒也够吃两顿,见其面上有鲜红,一时口渴,舔饮起来。

    却不知,这一舔,得了神灵之力,为日后演化出文明,打下了坚实基础。

    后来巨蛇族舰队气候改造失败,导致气候异变,越来越冷,白猿群不断南迁,而后逃亡非洲,再折返,进化为猿人文明,自称仙猿族。

    仙猿族人,

    科技爆发,不断跃进,和火星巨蛇激战于两星之间,而后冲出银河系,与织女星系巨蛇大流星舰队决战。

    诸多故事皆在仙猿战纪中,此处暂且不提。

    ……

    ……

    我是神若,

    一个正而八经的神,现在落得这个地步,也是倒霉催倒霉,全赶一块了,我原以为,石头能有多锋利,现在我的脸告诉我,很踏马锋利。

    该死的白猿,破开口子,舔食鲜红,拿我当饮料了,简直可恨至极。

    一声沉闷呼啸,

    白猿警觉,拽起我,拖到一块巨石后,躲避,探头张望,接着又拖着我,往外走,是野兽般的生拖硬拽,荆棘刮扎,又扎我一遍。

    我重伤,脊柱断了,

    双腿没有知觉,双臂也伤了,我费力抬手,剧痛镶住我,我咬牙忍着,左臂微微抬起,攥紧拳头,但无法使力。

    要完,

    这下要埋在白猿嘴里了,假如只剩天离星人的骨架,没有半年怕是恢复不了。我绝望了。

    我想哭,一路逃命,用根筷子,戳透了时间,逃到熊猫族人的地盘,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还没站稳,就遇到了黑掌锐卒,好不容易救了熊猫族人,逃了命,又被下了黑手。

    掉下悬崖也就罢了,我忍忍,恢复了就逃了,万没想到,丧于野兽之口,死在白猿嘴里也就算了,这一身毛,一刷白,一根杂毛都没有,也算说的过去,没想到一窝猿猴,白的黑的都有,我接受不了。

    十几只强壮的恶猿,簇拥着,冲来,兴奋的叫唤,声音有所克制,野兽毕竟是野兽,也怕人,也怕人多。

    黑猿,白猿,

    白猿头领把我,戳在石头边,我只是要倒,他一拽,将按在一处凹凹里,我瘫坐着,疼炸了,双腿依旧没什么知觉,我费力的挪动,只是左脚微微动了一下。

    我望向猿群,他们都很敏捷,搀扶着一个人?

    我细细看去,夕阳晚霞,略显暗淡,我费力的仔细瞅,是人。

    穿着盔甲,腰里挂着一把长剑,没错,是人!

    猿群停了下来,离我约摸二十步。

    我头皮炸了,炸上又炸,连环炸。

    是一个黑掌锐卒,

    没错黑熊族人,极为强壮,脸很粗糙,也很脏,胡子不少,似乎是个中年人,无法判断,毕竟,毕竟只有半个。

    我害怕了,纵横宇宙,见惯了生死,我以为,我什么也不怕。

    我错了,

    野兽们的晚餐,是鲜美的,吃的惬意,我很理解,宇宙间的万物都要能量支撑生命,动物们大多是吃东西的,吃一切能吃的,从而构筑大生物谱系,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演化出智慧和文明,一顿不吃可以顶一顶,顿顿不吃就会饿死,一个饿死,问题不大,全都饿死,便是灭绝。

    白猿们一定很饿,还有黑猿。

    强壮的黑掌锐卒,腰间的口袋很大,必然装了不少金银,劫掠的熊猫族人的金银,没命花了。

    他的长剑,斜戳着枯草,剑鞘很旧,剑柄很破,破布胡乱缠着,便于抓握,相必不少熊猫族人死于剑下。

    他的盔甲,已经被撕开,猿猴有着恐怖的力量,刚才我被飞石砸中脸,就感受到了。

    鲜红,透着新鲜,晚霞照着这处崖壁,不远处是更深的悬崖,上方都是陡峭,爬不上去。

    我完了,下一个就是我。

    我死死盯着,恐惧就像大雨,倾盖下来,淋个透心凉,这下真的完了。

    半个黑掌锐卒,脸正对着我,暗淡无神的双眼,粗矿的五官,他也是从野兽进化来的,熊猫族人,黑熊族人,都是从野兽进化来的,宇宙间绝大部分智慧文明,也是如此,适宜的环境,孕育生命,生命演化出庞大的生物谱系,其中的佼佼者,进化出智慧。

    吃,是宇宙最古老的生存方式,是一切演化的起点。

    上阶文明吃下阶文明,下阶吃不入阶的,大文明吃小文明,小文明还要彼此吃,战争和厮杀无处不在,我看着黑掌锐卒的双眼,晚霞照着白猿,黑猿,不少小猿猴从洞里跳出来,小心的围过去,开饭,挣抢,嘶叫,捶打。

    一个小白猿被踢飞,它们是野兽,没有智慧,我再次确定,相必这伙猿猴盘踞这座山很多年,成了气候,所以熊猫族人不敢进山,即便是举村逃亡,他们也很恐惧,急着翻过这座山。

    落石山,

    恐怕那些石头,是猿猴们砸的,吃饭,还是吃肉长的壮。

    我看着这伙强壮的猿猴,绝望再次确认,绝望再次锁住了我。

    我看着黑掌锐卒的脸,他挣着眼,死不瞑目,黑掌锐卒,是训练有素的,黑熊族精锐,怎么会在这里?有剑……却被猿群所害?他的眼,并没有被白光照瞎,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