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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风里雨里一起走
宁卿卿夹着豆芽色皮包，压低了头，从后门小心翼翼蹿入会议室。负责接待的同志们已经安排好座位次序，只等每个人入座。现在是早上9点10分，离规定到场的时间仅剩20分钟。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总局，上一次是就职欢迎会。尽管是第二次，工作人员却能迅速识别她的身份并热情的将她引到座位上。进入会议室不过几分钟，宁卿卿已经被流言蜚语刺激的涨红了脸。
后生可畏啊！
是啊！
要么怎么说我们这些老骨头应该早点退休，给年轻人腾地方呢！
老有老的好处，不冲动，不莽撞。
……
人一旦陷入某种情绪，会主动将自己奉为某一环境下的焦点，宁卿卿此时便陷入到被人议论不休的紧张情绪中。所谓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很快就不胫而走，成了一则新闻，人们口耳相传，有人捕风捉影，有人费尽心思，很快，连汉白玉的马儿也牵出来遛了遛。宁卿卿一时百口莫辩。而今天，他们要把这件事难以启齿的事情公之于众。
宁卿卿急得满头大汗，来之前她不止一次批评赵磊，要不是他瞎汇报，何至于夸大至此。说好了风里雨里一起走，现在好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空留一人寂寞难捱。
宁卿卿正襟危坐，而后来经历的几个小时也刚好印证了她的这些想法。
总局一大早就通知各分局回来汇报工作，由于今天是周五，与往日周一的例会不同，因此缺席了至少一半人，谁能想到他们这样的胆大包天呢！敢光明正大拒绝老齐的召唤。当然，赵磊又缺席，局长大人念到这个名字时，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环卫局局长齐耀恒，是出了名的认理不认人，刁钻且刻薄——就职仪式会议后的几分钟空挡时间，她在一位局长的伪亲信口中听到这番话。可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好相处，非得亲自相处了才知道。何况关乎一个人的人品，如果不是深有体会，就没资格搬弄是非。
齐耀恒体谅分局长宁卿卿新官上任三把火，按捺不住性子到处闯祸，但他不能体谅自己的人处于危险之中难以自救，会议开始没几分钟，齐耀恒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堂堂南区分局的分局长第一天上班遭威胁，第二天上班被‘送礼’，出个外勤遭围殴，简直是不可思议！还是说你们当中谁想捏碎我这把老骨头，大可不必藏着掖着。”齐耀恒气势汹汹，对着众人一顿嘲讽。
宁卿卿吓得直哆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来了，额头上也直冒汗，局长大人显然是把事态严重化了！哪有遭围殴这么惨啊……不过她不敢吱声，这时候任谁都是缩着脖子当乌龟。当然，这种情况下她又气又恼，可恶的赵磊，打小报告倒是事无巨细，连细节都一字不差，还添油加醋了！宁卿卿直是悔恨不已，当初就不该得罪他……
齐耀恒越说越起劲，一双青筋暴怒的手猛地拍了拍桌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吓得在场的人各个都一激灵。看来他真是气极了！
好家伙，这样一比，还是检察院的大侄子情绪比较稳定，每每遇上作奸犯科或伤天害理的罪犯们，他都能压住火气，没在第一时间捶扁他们……宁卿卿轻轻‘呼’了一声，她几乎能感受到会议室内腾腾升起的怨念，好比置身坟地般又惊又怕，惶恐不安。虽然在第一时间上交了两匹马，又孤身闯入贼窝，表面上算是立了功，但是在这复杂的人际社会里，是福是祸还尚且难料，只希望老齐能悠着点吧。
“我这张老脸是搁不住了，南区开发至今，我让在座的轮流蹲守，务必搞出个名堂来，没想到你们一个个贼得很，竟相安无事和我苦熬，时间一到就立马走人。人家小宁一个女同志又能坚持？你们这些号称身经百战的人，天天办公室喝茶唠嗑，怎么不见唠出点真材实料来呢！一根根老油条，万年火山也捂不化你们。”
“小宁这位小同志表现很好，不怕吃苦，不惧危险。但我要说的一点是，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问题，切记——不可一个人蛮干。你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老齐这顶乌纱帽倒算不上什么，摘了就摘了，但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待，怎么向你的朋友交待…”
宁卿卿喉咙像卡了一般，关键时刻话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来，她悄悄咽了咽口水，用陈恳的语气道：“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了！”
齐耀恒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大手一挥，道：“不，精神确实可嘉，是我们在场的同志们学习的榜样！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希望你及时通知其他同志，让他们协助你。”
诶！好机会……宁卿卿一听局长此话，觉得‘要人’的事情可以为之，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道：“可惜我们人员、物资都十分匮乏，加起来统共也就两三个人。”
齐耀恒最见不得他人苦大仇深，他是个聪明的局长，自然听出她言外之意，“行吧！我再给你配些人手。”
不等齐耀恒说定，宁卿卿立马激动地一百八十度大鞠躬，“谢谢局长！”
齐耀恒冷眼一看，端起那杯续了三次已经看不见颜色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忍不住哀叹起来，感觉自己中计了！
连一旁咚咚咚敲着电脑键盘记录的秘书员也面露疑惑，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话呢！那人咬了咬嘴唇，一双眼眨巴着疑惑片刻，随即手指又在键盘上飞快的舞动起来。
大概是见局长心情少有好转，其他人也想跃跃欲试，讨个局长的好彩头。只见北区局长胡玉文愁眉苦脸抱怨道：“说起他们，我也正犯愁啊！”
齐耀恒眉头一皱，冷冷看着他道：“你又在这儿添什么乱？”
胡玉文黑着一张脸，愣是像受了奇耻大辱似的含恨抱怨道：“拆迁就拆迁，非要搞什么仪式，还请了一大帮媒体，搞什么现场爆破，这不是瞎胡闹嘛！因为上头重视，咱也只能对他们一再的放宽政策，这下全国人民都知道咱环卫部门办事不力了！”
齐耀恒每回见到胡玉文都会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觉得他苦大仇深，似是有一肚子道不完的苦水，搞得自己的心情也是不甚愉快，他蹙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胡玉文干脆站起身来，两手一摊，哭诉道：“老领导，您得帮帮我，那帮人专挑我这软柿子捏，没事儿大家相安无事，这一出事情，我就两眼一抹黑……。”
齐耀恒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他性格软弱，不堪大事，恐怕也正是被逼无奈了，才这般哭哭啼啼不成个样子，简直没眼看……顾着大家伙的脸面，齐耀恒无奈道：“说这些做什么！我让你说事情，你就甭跟我套近乎。”
“这……，唉……，就上周的事情，您没看新闻吗？”胡玉文叹了叹气，“您要是看了，不就都清楚了！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事情就是那么的荒唐！”
胡玉文的提问令齐耀恒哑口无言。这个反问句，似乎在无形中就将整个问题抛过来了，即使追究下去，当事人也顶多是个失职之罪。而事情为什么会持续发酵，当然得归咎于他们的领导人，也就是他齐耀恒的身上。
问题绕来绕去，看来都是我老齐一个人的过错呀！
“也罢！谁叫我老齐坐在这个位置上呢！”齐耀恒自嘲式的说道。
宁卿卿正犯愁，自己那点事情说起来并不算大事儿，犯不着特地与会深究，或许是因为安全重于泰山，才会引起上头的高度重视。这会儿来了个不打自招的，一步步往坑里走。她暗自庆幸今天的会议总算出现了第一个转折点，毕竟民生无小事。
“局长上周下乡调研，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向他汇报！”这时候，局长秘书小唐急忙解释道。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总局，上一次是就职欢迎会。尽管是第二次，工作人员却能迅速识别她的身份并热情的将她引到座位上。进入会议室不过几分钟，宁卿卿已经被流言蜚语刺激的涨红了脸。
后生可畏啊！
是啊！
要么怎么说我们这些老骨头应该早点退休，给年轻人腾地方呢！
老有老的好处，不冲动，不莽撞。
……
人一旦陷入某种情绪，会主动将自己奉为某一环境下的焦点，宁卿卿此时便陷入到被人议论不休的紧张情绪中。所谓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很快就不胫而走，成了一则新闻，人们口耳相传，有人捕风捉影，有人费尽心思，很快，连汉白玉的马儿也牵出来遛了遛。宁卿卿一时百口莫辩。而今天，他们要把这件事难以启齿的事情公之于众。
宁卿卿急得满头大汗，来之前她不止一次批评赵磊，要不是他瞎汇报，何至于夸大至此。说好了风里雨里一起走，现在好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空留一人寂寞难捱。
宁卿卿正襟危坐，而后来经历的几个小时也刚好印证了她的这些想法。
总局一大早就通知各分局回来汇报工作，由于今天是周五，与往日周一的例会不同，因此缺席了至少一半人，谁能想到他们这样的胆大包天呢！敢光明正大拒绝老齐的召唤。当然，赵磊又缺席，局长大人念到这个名字时，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环卫局局长齐耀恒，是出了名的认理不认人，刁钻且刻薄——就职仪式会议后的几分钟空挡时间，她在一位局长的伪亲信口中听到这番话。可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好相处，非得亲自相处了才知道。何况关乎一个人的人品，如果不是深有体会，就没资格搬弄是非。
齐耀恒体谅分局长宁卿卿新官上任三把火，按捺不住性子到处闯祸，但他不能体谅自己的人处于危险之中难以自救，会议开始没几分钟，齐耀恒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堂堂南区分局的分局长第一天上班遭威胁，第二天上班被‘送礼’，出个外勤遭围殴，简直是不可思议！还是说你们当中谁想捏碎我这把老骨头，大可不必藏着掖着。”齐耀恒气势汹汹，对着众人一顿嘲讽。
宁卿卿吓得直哆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来了，额头上也直冒汗，局长大人显然是把事态严重化了！哪有遭围殴这么惨啊……不过她不敢吱声，这时候任谁都是缩着脖子当乌龟。当然，这种情况下她又气又恼，可恶的赵磊，打小报告倒是事无巨细，连细节都一字不差，还添油加醋了！宁卿卿直是悔恨不已，当初就不该得罪他……
齐耀恒越说越起劲，一双青筋暴怒的手猛地拍了拍桌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吓得在场的人各个都一激灵。看来他真是气极了！
好家伙，这样一比，还是检察院的大侄子情绪比较稳定，每每遇上作奸犯科或伤天害理的罪犯们，他都能压住火气，没在第一时间捶扁他们……宁卿卿轻轻‘呼’了一声，她几乎能感受到会议室内腾腾升起的怨念，好比置身坟地般又惊又怕，惶恐不安。虽然在第一时间上交了两匹马，又孤身闯入贼窝，表面上算是立了功，但是在这复杂的人际社会里，是福是祸还尚且难料，只希望老齐能悠着点吧。
“我这张老脸是搁不住了，南区开发至今，我让在座的轮流蹲守，务必搞出个名堂来，没想到你们一个个贼得很，竟相安无事和我苦熬，时间一到就立马走人。人家小宁一个女同志又能坚持？你们这些号称身经百战的人，天天办公室喝茶唠嗑，怎么不见唠出点真材实料来呢！一根根老油条，万年火山也捂不化你们。”
“小宁这位小同志表现很好，不怕吃苦，不惧危险。但我要说的一点是，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问题，切记——不可一个人蛮干。你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老齐这顶乌纱帽倒算不上什么，摘了就摘了，但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待，怎么向你的朋友交待…”
宁卿卿喉咙像卡了一般，关键时刻话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来，她悄悄咽了咽口水，用陈恳的语气道：“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了！”
齐耀恒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大手一挥，道：“不，精神确实可嘉，是我们在场的同志们学习的榜样！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希望你及时通知其他同志，让他们协助你。”
诶！好机会……宁卿卿一听局长此话，觉得‘要人’的事情可以为之，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道：“可惜我们人员、物资都十分匮乏，加起来统共也就两三个人。”
齐耀恒最见不得他人苦大仇深，他是个聪明的局长，自然听出她言外之意，“行吧！我再给你配些人手。”
不等齐耀恒说定，宁卿卿立马激动地一百八十度大鞠躬，“谢谢局长！”
齐耀恒冷眼一看，端起那杯续了三次已经看不见颜色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忍不住哀叹起来，感觉自己中计了！
连一旁咚咚咚敲着电脑键盘记录的秘书员也面露疑惑，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话呢！那人咬了咬嘴唇，一双眼眨巴着疑惑片刻，随即手指又在键盘上飞快的舞动起来。
大概是见局长心情少有好转，其他人也想跃跃欲试，讨个局长的好彩头。只见北区局长胡玉文愁眉苦脸抱怨道：“说起他们，我也正犯愁啊！”
齐耀恒眉头一皱，冷冷看着他道：“你又在这儿添什么乱？”
胡玉文黑着一张脸，愣是像受了奇耻大辱似的含恨抱怨道：“拆迁就拆迁，非要搞什么仪式，还请了一大帮媒体，搞什么现场爆破，这不是瞎胡闹嘛！因为上头重视，咱也只能对他们一再的放宽政策，这下全国人民都知道咱环卫部门办事不力了！”
齐耀恒每回见到胡玉文都会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觉得他苦大仇深，似是有一肚子道不完的苦水，搞得自己的心情也是不甚愉快，他蹙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胡玉文干脆站起身来，两手一摊，哭诉道：“老领导，您得帮帮我，那帮人专挑我这软柿子捏，没事儿大家相安无事，这一出事情，我就两眼一抹黑……。”
齐耀恒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他性格软弱，不堪大事，恐怕也正是被逼无奈了，才这般哭哭啼啼不成个样子，简直没眼看……顾着大家伙的脸面，齐耀恒无奈道：“说这些做什么！我让你说事情，你就甭跟我套近乎。”
“这……，唉……，就上周的事情，您没看新闻吗？”胡玉文叹了叹气，“您要是看了，不就都清楚了！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事情就是那么的荒唐！”
胡玉文的提问令齐耀恒哑口无言。这个反问句，似乎在无形中就将整个问题抛过来了，即使追究下去，当事人也顶多是个失职之罪。而事情为什么会持续发酵，当然得归咎于他们的领导人，也就是他齐耀恒的身上。
问题绕来绕去，看来都是我老齐一个人的过错呀！
“也罢！谁叫我老齐坐在这个位置上呢！”齐耀恒自嘲式的说道。
宁卿卿正犯愁，自己那点事情说起来并不算大事儿，犯不着特地与会深究，或许是因为安全重于泰山，才会引起上头的高度重视。这会儿来了个不打自招的，一步步往坑里走。她暗自庆幸今天的会议总算出现了第一个转折点，毕竟民生无小事。
“局长上周下乡调研，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向他汇报！”这时候，局长秘书小唐急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