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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计划,阴谋

    旧城区改造目前正火热进行,但是南区春晖小区拆迁事宜一直拖延,据说是有钉子户赖着不走,作为负责人之一,顾淮安打算亲自前往谈判,若是不成就采取强制措施。住院这几天他改变了主意。

    汽车后座上,他正翻看电话簿,在找到目标后便陷入了沉思。

    从公司出来后他几乎一言未发。但徐然显然是顾淮安肚子里的蛔虫,不等他开口,就径直往旧城区驶去。

    待拆迁小区大部分住户都已经搬走,只剩下少部分人,一部分是“念旧”的钉子户,另一部分是老弱病残。在和政府达成协议后,由政府牵头,顾氏集团实施的“一对一”帮扶搬迁事宜也正顺利进行,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目前只需要解决“钉子户”问题,就可以顺利进行拆迁工作。

    春晖小区遍地狼藉,完全没有之前的井然有序。从正门走到住宅区大约只用了十来分钟,由一条笔直的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直达。再往前,便是几栋七层的外墙已经基本脱落了的露出黑底、黄底墙面的老楼,两人绕开散落一地的阻碍物走上已近乎坍塌的台阶,是一条瓦砾和碎石铺设的小区内部道路,坚硬的皮鞋“踏踏踏”作响。

    年久失修的常青树长得粗枝大叶,不像往年那般整洁。路旁也冒起了许多野草。

    时而也会飞出几只受惊的鸟。

    看着这破败的景象,顾淮安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外公牵着外婆那青筋突兀的双手颤颤巍巍朝着他迎面走来,外婆慈祥温和的面庞上笑意盈盈;外公手里提着他的学舌鹦鹉,一句一句说着:“您好!您好!”

    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过这里,那时人声鼎沸,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抑郁情绪,他赶紧将思绪切入正题。

    “我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吗?”他问徐然。

    由于两人一起长大,徐然也有许多对这里的回忆,刚才他同样也陷入到回忆里。尽管感到意外,因为他从不过问这些琐事,徐然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他说:

    “已经全部准备妥当。明天上午会送到他们手上。”

    顾淮安说的,是他为小区内一部分老弱病残准备的额外的钱和物资,由于对小区感情特殊,他无法用寻常手段来对付这里的人,只能在原有的补偿基础上添砖加瓦,以成全他的愧疚。

    但是拆迁本身就是件容易背负罪名的事情,也少不了激化矛盾,顾氏集团臭烘烘的大名早已远扬在外,他本人无论怎么弥补,也很难令大部分人都心满意足。

    “就以集团的名义吧!另外,拆迁比原定计划延迟一周,人撤走后立刻开工,但是要保证不出纰漏。”顾淮安看着远处的危楼缓缓道。

    可徐然担心这样会恒生变故,特意提醒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是你的个人行为会更稳妥!如果是集团行为,恐怕会节外生枝,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徐然知道他的意思,这样一来,人们或许会减少对集团的敌意。但这世上多得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之人,秘密补偿一旦外泄,遭殃的可不止他自己。

    但顾淮安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小区,或许是深深地歉疚,或许是淡漠的情感,总之‘顾淮安’三个字最好不要出现,他思索再三,才道:“那就以你的名义吧!”

    徐然看了看他,便也默认了。

    情绪不佳未免会影响后续工作,徐然想了想,安慰道:“这就是所谓的搬迁后遗症。无论我们怎么做,遗憾和缺漏始终是不可避免的。”

    顾淮安听罢,并未回应。

    不知不觉两人拐进一栋小楼,阴暗潮湿的楼道里肮脏不堪。由于小区早已大面积停电断水,整个楼道都陷入在黑暗中。但顾淮安并不知晓内情,他跺了几脚,见头顶那颗摇摇欲坠的节能灯还是不亮。

    “怎么回事,是停电了?”他疑惑的问道。

    “你忘了,上次拆迁动员工作会上,你亲自下令断水断电。”徐然淡淡道说着,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感,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听罢,顾淮安差点给他两脚,觉得不可思议,也绝无可能,自己再残暴,再凶狠,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他淡淡瞥了徐然一眼,质问道:“我说的是已搬迁家庭要切断水源电源,以免发生事故。如果有人员滞后现象,也必须要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该死,这些人都长了几颗榆木脑袋!都该剁了!”他怒气冲冲的说,完全不在意徐然那张瞠目结舌的脸。

    “那完了,已经照您的意思实施了。现在大家伙儿都知道您不是啥好人了!”徐然故意打趣着说。

    “我发现你这理解能力也越来越差,我什么时候残暴到这个程度了,你是八十岁的老头儿裹了脚,该管的不去管!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怪不得都把我当魔鬼!”顾淮安骂骂咧咧的,一股子无名火气立刻升到胸口。“我说怎么走个路都摔跤,这不是老天对我的报应么!”

    见他一脸愤怒,徐然不知如何作答,毕竟负责现场工作的人并不是自己,即使夹杂着同情心,也不便以任何形式表露出来。

    “难怪这些人老是跟我作对!”顾淮安郁闷的心情完全爆发了。

    由于小区地理位置特殊,备受政府部门及各方媒体的关注,先前频繁爆出丑闻,拆迁工作也频频受阻。想来想去,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言论不当导致的过失,可现在又该如何弥补呢!

    人生在世,有几件事情是容易做成的,通常都需要历经磨难。顾淮安缓了缓情绪,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你告诉他们,晚上来我办公室。”他说话时面无表情,声音虽平和,一字字却像沉雷般滚落出来。

    “这事情怪我,我想既要震慑咱们自己人,也要使工作顺利推进,就必然要用些手段。不然很难树立威信!”徐然怕他会因为这件事迁怒其他人,到时候闹得天怒人怨也不太好,于是急忙解释道。

    顾淮安挑了挑眉,威胁道:“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当然不是…”徐然为难道。

    “那就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鸟!”顾淮安又是狠狠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