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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三

    关山明不到四更回到了“侍卫营”,可是一直到五更他才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一宿无话,第二天关山明起身时,若不是天空里彤云密布,恐怕已经日上三竿了。

    其实,还是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他忙睁眼问道:“谁呀?”

    只听门外有人应道:“兄弟,是我,百煌!”

    敢情是拜善贴身四护卫之首蒋百煌!

    四护卫当初看不起关山明,那是因为他四位误解关山明是靠关系进的“侍卫营”,等到明白关山明有过人的真才实学后,这种态度就大大的改变了!

    及至他几位跟关山明联袂闯过“查缉营”后,彼此间那种英雄惜英雄的感情,更往前迈了—大步!

    关山明翻身披衣下床,登上鞋开了门,可不是么,蒋百煌当门而立,关山明忙含笑招呼:“百煌兄,早啊?”

    “早?”蒋百煌笑道:“兄弟,你也不怕日头晒着屁股,快穿衣裳洗脸吧,统带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关山明微愕说道:“怎么,有事儿?”

    蒋百煌笑道:“没事我可不敢在大冷天里跑来惊人好梦,那是罪孽!”

    关山明一点头,道:“好,我马上来,请进来坐坐!”

    说着,他回身往里,蒋百煌也跟了进来!

    关山明忙着穿衣裳,蒋百煌一旁回道:“兄弟,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山明道:“快四更了!”

    “老天爷!”蒋百煌笑道:“兄弟,跟心上人在一起,也不能不看时候,一白天就够累的了,再加上晚上熬这么深,长此下去,你就是铁打……”

    关山明忙摇头说道:“不,百煌兄,别开玩笑,是公事!”

    蒋百煌道:“公事?算了,兄弟,自己哥们儿……”

    关山明道:“不,是真的,昨天我由‘雍王府’回来,统带马上又让我去了郭玉龙家,那儿有位显贵等着见我。”

    蒋百煌“哦!”地一声道:“显贵?谁?”

    关山明转过身来,一边洗脸,一边应道:“官同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爷,鱼壳鱼大人,他如今被派在太子名下保护‘东宫’!”

    “鱼壳?”蒋百煌吃了一惊,忙道:“‘微山湖’的鱼壳?”

    关山明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世上没第二个鱼壳!”

    蒋百煌诧声说道:“他什么时候当了……”

    关山明截口说道:“没多久,还是这次皇上南巡的时候,在‘太湖’遇见了刺客,鱼壳救驾有功,皇上也爱他那一身所学,于是收在身边充当了侍卫!”

    蒋百煌摇了摇头,道:“鱼壳可说是一步登天了!”

    关山明道:“谁说不是?如今官架子十足,神气得很呢!”

    蒋百煌道:“怎么,他敢对兄弟你也来这一套?”

    关山明擦好了脸,笑了笑道:“怎么不敢?皇上的侍卫,在气势上弱过谁?”

    蒋百煌道:“有眼不识泰山,我看他是耗子舐猫鼻梁骨……”

    关山明笑道:“百煌兄,别替我招来掉脑袋的横祸!”

    蒋百煌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你怕他,兄弟,他见你干什么?”

    关山明随口漫应道:“还不是那三件案子……”

    蒋百煌忙道:“怎么?有眉目了么?”

    关山明摇头说道:“没听他深说,百煌兄,你问完了么?”

    蒋百煌道:“怎么?”

    关山明道:“我衣裳穿好了,脸也洗过了,你要是问完了,咱们就该走了!”

    蒋百煌“哦!”地一声,倏然失笑道:“问完了,问完了,走,走!”

    于是,两个人相偕出了门!

    在往拜善书房,积了雪的青石路上,关山明问道:“百煌兄,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蒋百煌微愕说道:“什么,你是指……”

    关山明道:“你不说统带找我么?”

    蒋百煌“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指……不知道,没听统带说。”

    关山明点了点头,没再问!

    转眼之间,两个人来到拜善的书房前,韩武扬一个人守在那里,关山明含笑跟他打了招呼,蒋百煌则扬声说道:“禀统带,关领班到!”

    只听书房里响起拜善的话声:“说我有请!”

    蒋百煌应了一声,眨眨眼,笑道:“兄弟,你由来面子大,统带有请,你进去吧!”

    关山明含笑点头,谢了一声,举步笑进邸檐下,道:“统带,关山明告进!”

    书房里,拜善应道:“老弟,说过多少次,别那么多腻人的规矩,请进,请进!”

    关山明应声推门走了进去,刚踏进门槛,他一怔:“哟,王爷也在这儿?”

    可不是么?雍郡王胤祯一身轻裘,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坐在火盆旁边!

    雍郡王笑道:“我特来给阁下请安,谁知道,你阁下犹缩在被窝里享福,蒙头睡大觉,所以我没敢惊扰。”

    关山明道:“王爷,您怎地一见面就损人,折人?什么时候来的?”

    雍郡王笑了,道:“来了好一会了,你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山明道:“快四更了!”

    “难怪!”雍郡王笑道:“那是得多睡一会儿,怎么那么晚,郭玉龙请你吃喝了?”

    关山明道:“我不信统带没对您说!”

    拜善笑道:“有什么事我敢不对王爷说,来,老弟,我请王爷喝茶,刚沏的一壶,你也来一杯!”

    说着,亲手为关山明倒了一杯!

    关山明称谢双手接过,拜善那里又招了手:“咱们坐着聊,坐,坐,老弟!”

    坐定,关山明欠了欠身,望着拜善道:“统带,听百煌兄说,您找我有事儿……”

    拜善微一摇头,道:“不是我,是王爷,王爷一大早驾临,告诉了我件事,又命我把你从被窝里叫起来……”

    关山明道:“统带,什么事?”

    拜善道:“你问王爷。”

    关山明转向了雍郡王,雍郡王没等问便道:“小关,待会儿那位莽贝勒很可能会来找你!”

    关山明“哦!”地一声道:“是海贝勒?什么事儿?”

    雍郡王笑了笑,道:“今早宫里来的消息,皇上派在太子名下,保护‘东宫’的那位御前带刀侍卫鱼壳,昨天晚上从郭府回去后,留了一封信走了……”

    关山明心里一阵跳动,“哦!”地一声道:“王爷,他在信里怎么说?”

    雍郡王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信在老二手里,内容怎么样我不知道,总而言之一句话,鱼壳走了!”

    关山明的心揪了起来,本难怪,雍郡王不知道信的内容,除了“东宫”外,没人知道那封信是怎么写的,他忙道:“走了?为什么?”

    “为什么?”雍郡王道:“好说,那要问你呀?”

    关山明道:“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雍郡王眨眨眼,笑道:“跟我装糊涂?你不知道谁知道?昨天晚上跟他最后见面的是你,那位莽贝勒找你,该不会没有理由!”

    关山明的心又一紧,他道:“海贝勒人呢?”

    雍郡王道:“我听说他往郭家去了,想必他要先问问郭玉龙,然后等从郭府出来后,再来‘侍卫营’找你,他还挺有心眼儿的,你跟郭玉龙假如事先没商量好,经他这个别一问,恐怕就会对不到一块儿了!”

    关山明眉锋一皱道:“不错,王爷,这可真要命……”

    雍郡王笑道:“那么,你把经过告诉我,我给你出个主意!”

    关山明道:“当然要告诉您,一句话,跟对付甘凤池一样,我把他逼走了!”

    雍郡王“哦!”地一声道:“那敢情好,他为什么指名要见你?”

    关山明摇了摇头,道:“王爷,这种事无论在武林,或者在官家,似乎都永远免不了,盛名之累,他不服,不但拿三件大案考我难我,而且还逼我离开您,离开‘北京’!”

    雍郡王笑道:“这倒好,他竟然敢反过来捋虎须,老虎不发威,他把人当病猫,小关,结果他吃了苦果?”

    关山明点了点头,道:“很轻,很便宜,我只断了他的右腕!”

    雍郡王哈哈大笑,欢愉之情溢于言表,道:“我的天爷,这还叫轻,还叫便宜?小关,你的心肠太狠了些,令我不忍。”

    猫哭耗子假慈悲,关山明还能不知道他,笑了笑,没说话!

    雍郡王笑声敛住,凝目说道:“小关,你认为他就这样走了么?”

    “王爷!”关山明道:“事实上他走的消息是您听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雍郡王摇头说道:“只断一只手就走了,未免过于怯懦……”

    关山明截口说道:“假如再有一句下次碰上便要命的话,那就算不得过于怯懦了!”

    雍郡王道:“你对他说过这句话?”

    关山明淡然说道:“各为其主,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雍郡王道:“鱼壳也是成了名的武林高手,而且在江湖上不可一世,他会那么怕你么?假如他往‘东宫’一躲……”

    关山明截口笑道:“王爷,一个人能在三招之中断敌一腕,其吓人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他若往‘东宫’一躲,固然我拿他没办法,可是今后他能永不出‘东宫’么?就算能,二阿哥愿意容这么一个怯懦的人?还会重用他么?那自然不如自己走来得光采!”

    雍郡王满意地笑了,他道:“郭玉龙在旁边儿?”

    关山明道:“王爷,他是主人!”

    雍郡王道:“那么,他一直坐山观虎斗?”

    关山明笑了笑,道:“王爷该知道,郭玉龙一直是中立的,再说,我的所学只比鱼壳强,不比鱼壳弱!”

    这话雍郡王懂,他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我如今教你个法子,在没跟郭玉龙碰面之前,给海善来个避而不见……”

    关山明道:“王爷,你让我避到哪儿去?”

    雍郡王道:“偌大一座‘北京城’,你还怕没地方躲?这不过是暂时的,等你见着郭玉龙编好了词后,就可以大模大样,理直气壮地见他了!”

    关山明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如今就去郭家?”

    雍郡王摇头说道:“不,我另有差事给你,我要你马上到傅家去一趟!”

    关山明一怔,道:“去傅家,干什么。”

    雍郡王道:“快过年了,昨天你走后,他‘神力侯府’的总管送年礼来了,所以今天我要你去回个礼!”

    关山明双眉一扬,道:“傅侯好大的架子!”

    雍郡王淡淡一笑,道:“所以我也要摆上一摆!”

    关山明道:“王爷,您考虑过没有,我这‘侍卫营’的领班替您……”

    雍郡王一笑道:“我已不止三思,考虑了好久了,怕什么,你是我胤祯的人,这已是公开的秘密,索性把它抖开了,看看咱们谁的脸上有光采,也好让他们瞧瞧我胤祯的人!”

    关山明道:“既然您这么决定,我只好去一趟了,现在就去?”

    雍郡王道:“你想等海善?”

    关山明笑了,道:“我认为越快越好,最好从后门出去!”

    雍郡王跟拜善都笑了,拜善道:“老弟就是这么一个洒脱风趣的人!”

    关山明笑了笑,望着雍郡王道:“王爷,您呢?”

    “我!”雍郡王笑了笑,道:“老二病了,我得跟福晋进宫看看他去,怎么说他是我的二哥,你说是不?真是,大年下的……”

    关山明“哦!”地一声道:“王爷,二阿哥是什么病?”

    雍郡王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消息是老大告诉我的,那得问他!”

    关山明明白了,他立转话锋,道:“王爷,我是不是得先到府里去拿礼?”

    雍郡王道:“怎么?去不得么?还是懒?”

    关山明笑了,他笑着站了起来,道:“王爷,我走了!”

    “别,阁下!”雍郡王抬手说道:“就知道你怕绕这个圈儿,拐这个弯儿,我也怕累着你,礼物我自己带来了,在大门那儿,你拿了直接就去吧,瞧,我想得周到么?够意思么?”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王爷,我会永远记住的!”

    施了一礼,又向拜善欠了个身,转身出门而去!

    不因雍郡王在座而轻视了他,拜善受了这一礼,很高兴,可是他嘴里却说:“您瞧,王爷,他就是这么多礼,自己人嘛……”

    雍郡王笑着说道:“这叫做礼多人不怪!”

    接下来,是两个人的笑声……

    关山明到了大门一看,果然,年礼在那儿,另外还有四名雍王府的下人,内城里这些府邸送年礼不比外城里的百姓家,送起来吓人,瞧眼前这一担一担的,够八口之家吃半月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寻常的八口之家,哪吃得着这种名贵的东西?

    那四个下人一见关山明,一起赔笑哈腰,大伙儿都认识他,其实,放眼内城也没几个不知道关山明三个字的!

    “关爷,这就走么?”

    关山明点了点头,道:“辛苦四位了!”

    那四个忙道:“哪儿的话,干的就是这种活儿,应该的,是关爷您体恤!”

    关山明道:“好说,咱们走吧!”

    于是,他带着四个下人,担着那些年礼出了“侍卫营”!

    出了门,他问道:“‘神力侯府’在什么地方?”

    他身边那名道:“怎么,关爷,您不知道?”

    关山明摇头说道:“福薄,还没有去过!”

    那名下人道:“就在‘西直门’里!”

    关山明“哦!”了一声道:“原来在‘西直门’里,那好,四位带路吧,我跟着四位走!”

    “西直门”,是内城颇为重要的一个城门,皇上幸西山,以至内城里的王公大臣游西山,都由“西直门”出去!

    而且,“西直门”外有历史上着名,相传宋太宗伐熙州,与辽将耶律休格大战于此的“高梁桥”!

    还有清初所建,皇上幸西山的休息处所“倚虹堂”!

    提起“倚虹堂”,还有那么一段趣事,不过,那是在乾隆年间,而不是在如今这康熙年间!

    有一次,高宗乾隆幸西山,抵“倚虹堂”,适逢大雪,乾隆颇有文才,也是个自命风雅的人,当即吟了那么一句:“白雪蔽云”,时权相和粹在侧,马屁拍得好,也是福至心灵,马上对了一句:“黄旗当道”,黄旗者,即报捷之意!

    彼时正当乾隆在金川用兵,未逾半月,果然捷报到,乾隆大为高兴,乃亲为“倚虹堂”题额,和粹则以逢迎而更为得宠。

    中国很多帝王多好方术,星卜,尤乐于听“吉祥话”,此一例耳。

    其他像后日清三贝子载振的和人围第,西太后的行宫,行宫是西式二层楼,里边有慈禧所用的洋式卧床,家俱化装用的各种道具,都名贵异常。

    三贝子花园,在民国以后有收门票的两个巨人,据说身高都在七尺二寸以上,体重两百多斤,手大如簸箕,声音像雷,食量日数斗,普通人难望项背!

    当然,这都是后话,像如今,“西直门”外海甸,大学士明珠的别墅是值得一提的,这位相国公的别墅虽不能跟载振慈禧的宫院比,但其规模之巨,经营之力,却也名震一时!

    其他像“圆明园”,日后西太后以海军经费筑造,导致甲午之辱,戊戌政变的“颐和园”……

    “西直门”外的重要地方简直不胜枚举。

    没多久,一行五人到了“神力侯府”前,固然,“神力侯府”

    在规模上不如雍王府庞大,可是在气势上却有隐隐夺人的威严。

    大门前石阶高筑,石狮分峙,站门的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八名挎刀亲兵,一个个抚刀分腿,一动不动。

    再看门上,四字“神力侯府”金字闪闪发亮,耀眼生辉!

    关山明低低说了声:“四位请在这儿等一等!”

    四个下人放下了挑子,他则大步走了过去,石阶下一站,扬声问道:“门里哪位管事在?”

    一名亲兵走下石阶,死板着脸喝问道:“干什么的?”

    关山明淡然说道:“‘雍王府’回年礼的!”

    一听“雍王府”,那名亲兵脸上立即和缓了不少,“神力侯府”不买别个王公大臣的帐,对这位身为皇子的雍郡王,却不敢太那个,他打量了关山明一眼,道:“老兄可有腰牌?”

    关山明道:“有是有,只是每个府邸来送礼的,都要腰牌么?”

    那名亲兵道:“别个府邸都是主儿亲自来,自然不必!”

    关山明道:“据我所知,侯府的总管往‘雍王府’送年礼的时候,‘雍王府’并没有人查验他的腰牌。”

    欺善怕恶的人有的是,那名亲兵深深地打量了关山明一眼,又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老兄请等一下!”掉头走上石阶,进入了侯府大门!

    半晌,那名亲兵带着一个瘦瘦高高,留着山羊胡,衣着挺讲究,也挺气派的老头儿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那老头儿生似举步艰难,足下不便地下得台阶,那双目光犀利的眼睛,打量关山明,大刺刺地道:“你是……”

    关山明道:“‘雍王府’回年礼的!”

    瘦高老头儿“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四阿哥府里的,面生得紧嘛。”

    关山明道:“一向没见过,我原在‘侍卫营’当差,刚进‘雍王府’没多久!”

    瘦老头儿又“哦!”了一声,道:“在‘侍卫营’……贵姓?”

    关山明道:“不敢,姓关!”

    瘦高老头儿神色一动,忙道:“大号是……”

    关山明道:“草字山明!”

    有道是:“树影人名”,瘦高老头大大地“哦!”了一声,死板板的瘦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忙拱手说道:“哎呀呀,原来是关领班,关老弟台,久仰,久仰,简直地如雷贯耳,老弟台,我是早想拜识,只恨福薄缘浅,不想今日……哎呀呀,荣幸之至,足慰平生了!”

    他那里兴致勃勃地大说了一阵,关山明只回了淡然一句:“不敢当,尊驾夸奖了,关山明出身江湖草莽……”

    瘦高老头儿忙截口说道:“也唯有江湖上才出你老弟台这种奇才英豪。”

    关山明淡然一笑道:“夸奖,我还没有请教,尊驾是……”

    瘦高老头忙道:“我叫傅尔,忝为侯府总管,还望老弟台以后多照顾,多照顾!”继之嘿嘿地一阵轻笑!

    关山明“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傅总管当面,关山明有眼无珠,失敬!”拱了拱手!

    傅尔忙还一礼,连称不敢!

    关山明道:“这么说,往王府送年礼的,就是傅总管了!”

    傅尔忙道:“正是,正是,老弟台,请里边坐,请里边坐!”

    关山明回头一抬手,唤道:“来,把年礼挑进去!”

    那四个忙挑起挑子走了过来,关山明则由傅尔让着往里行去,行走间,傅尔含笑问道:“老弟台在‘侍卫营’干的好好地,简直是大名动京畿,红透了半片天,怎么突然进了‘雍王府’?”

    关山明笑了笑道:“不瞒傅总管说,我原是‘雍王府’的人,所以先进‘侍卫营’,只为熟悉一下内城里的情况!”

    傅尔“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弟台,你风头出大了,简直压过了内城各府邸,各府邸里没有不知道你老弟台的大名的!”

    关山明笑了笑道:“谢谢傅总管,那也没什么!”

    “没什么?”傅尔瞪着一双鹞眼:“别人求还求不到呢?”

    关山明没说话!

    傅尔目光忽地一转,瘦脸上堆起了笑容,道:“老弟台,王爷很忙么?”

    关山明懂这句话,他当即说道:“听说二阿哥病了,王爷这两天忙得很,侯爷不也一样么?”

    傅尔干笑说道:“是,是,老弟台说得是,老弟台说得是,侯爷跟夫人这两天哪天不跑两三趟‘东宫’,唉,二阿哥病了,有什么法子?”

    关山明淡然一笑,道:“侯爷赤忠,令人敬佩!”

    说话间已到大厅前,傅尔一脸强笑地道:“老弟台请招呼他们把东西先放在这儿,我进去禀报一声去,就来,就来!”

    说着,他径自走了,也没有让关山明先进大厅坐坐。

    关山明明白,这是有意的冷落,有意的羞辱,但是他不在意,向那四个下人一摆手,道:“把年礼放在这儿,四位先回去吧!”

    四个下人应声放下了挑子,其中一名哈腰说道:“关爷,您……”

    关山明含笑说道:“我待会儿再回去!”

    那下人道:“那么,关爷,我几个先走了!”施了一礼,走了!

    四个下人走了,傅尔进去禀报还没有出来,关山明趁机会打量上了这座一深如海的“神力侯府”!

    前院广大,花圃,条条鱼廊,纵横漫回,一时难以看出通到哪里去。

    后院,树海郁郁苍苍,飞檐狼牙偶露,该是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有道是:“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的确是半点不差,这座“神力侯府”美轮美奂,耗资该在百万以上!

    正打量间,只听有人喝道:“喂,干什么的?”

    关山明闻声四顾,只见五步外站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眼神十足,分明一流好手,看打扮,却不过是亲随一流!

    亲随一流好手,适才那位总管一身修为也不俗,下人们如此,身为主人的“神力威侯”可想而知!

    关山明打量了他一眼,随口应道:“回礼来的!”他就是不说送礼!

    那汉子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年礼,抬眼说道:“你是哪个府里的?”神态居傲,好不客气!

    关山明淡然说道:“你们总管知道!”

    那汉子道:“傅总管知道是傅总管的事,我负责前院警卫,我问你!”

    关山明道:“我认为傅总管一人知道就够了!”

    那汉子脸色微变,道:“你看不起我?”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好说,那怎么会?”

    那汉子道:“告诉我,你是哪个府里的?”

    关山明道:“你真要问?”

    那汉子望了关山明一眼冷笑道:“废话,我没那么好心情逗你玩儿!”

    关山明双眉微扬,道:“要我说可以,不过我希望你说话客气点儿!”

    那汉子冷笑道:“这是我对人说话最客气的一次!”

    关山明摇头笑道:“我不怪你,只希望你别弱了傅侯的盛名,也别替自己的生身父母丢脸!”

    那汉子勃然变色,逼前一步,道:“你说什么?”

    关山明道:“你愿意听我再说一遍么?”

    那汉子狠狠地扬了扬拳头,道:“要不是看你是来送礼的,我就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关山明笑道:“阁下,该教训的不是我!”

    那汉子脸色又一变,喝道:“你敢……”扬起了拳头!

    关山明笑哈哈地道:“你打打试试看?”

    那汉子道:“你当我会客气么?”

    关山明道:“我说你没那个胆!”

    关山明何以如此激人,像有意找架打?只因为他早就发觉傅尔躲在后院门里,就是不出来!这不是存心看笑话是什么了?

    那汉子脸猛然一红,道:“老子揍了你,看谁能咬我的……”

    跨步欺进,闪电出拳,直捣关山明胸腹!不但快捷,而且拳风逼人,甚见造诣!

    关山明“哟!”地一声笑道:“瞧不出你还真有那个胆,也好,我教训过你后再找傅侯请他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