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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赐宴(2)

    次日醒来,日光当窗。玄霜不禁微笑,这几年来,草木惊心,何曾有此好眠。

    落梅为她梳洗,将她垂至腰间的青丝挽了个灵蛇髻,三转小盘,向右倾侧,其间令点缀以浅绿绢花,两缕散发垂于耳畔,行动间与与耳上一双长线珍珠明珰相映成趣。

    暂不戴其他首饰,先行穿衣,玄霜见拿上来的衣裳重重叠叠里外兼备,虽非宫中诰制所穿,竟也算是小礼服了,她梳头时就有些不以为然,不禁笑着说:“姑姑,寻常家居,不必如此。”

    落梅含笑道:“适才陛下遣内侍传话,午间于景和宫赐宴,为英国公与秀苓郡主夫妇洗尘,亦为公主昨日压惊。因公主睡着,不曾惊动。”

    玄霜脸色一沉:“我不想去。”

    落梅道:“公主,这是陛下为公主压惊赐宴,怎能不去?”

    “压惊是假,洗尘是真。”玄霜冷笑,“不过是叫我过去陪宴。”

    落梅小心翼翼看着她道:“不管怎样,也是陛下想着公主了。”

    生气归生气,玄霜终究不敢连父皇的意旨都抗拒,慢条斯理打理着装,神情始终郁郁。

    穿好那套略显烦琐的浅绿衣裳,落梅方给玄霜鬓间插戴,动作轻柔的插上枝金步摇,长长的珠珞几欲垂肩。这种长珠珞本身好看,行动间却不免是个极大的考验,稍大点的动作幅度都可能令珠珞晃动过度从而钩上头发,但玄霜自幼受到严格训练,举止形态,无不轻柔典则仪态万方,她戴这样的首饰,恰是彰显贵气。

    一切完毕,落梅退一步打量玄霜全身,又前后打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最后上前为她再次梳拢两鬓垂发,忽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若不乐意见到某人,最好是让某人怕见到你才行。”

    玄霜一震,抬目观看,落梅眼中神色的坚毅叫她无端心头颤抖,知已不能逃避。

    这一天早晚会来,自母后薨逝她便知道。但真正跨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重会落梅,也许她一辈子也仅是任由心底的怨恨与黑暗肆意滋生然而永远不会付诸行动。

    昨天的雪积了有半尺来深,早起雪止日出,大道上积雪纵有宫人连夜铲去,但路面生成的薄冰遇日融化为水,冰水雪泥一混路面尤其滑腻,此种路况不适合步行,殿外早已备下轿子,待玄霜准备妥当便上轿起行,文杏跟从。落梅绝口不提跟前玄霜前往,不论皇后已经赦免其罪或者皇帝并不打算跟区区一个宫女纠缠,放着她那张多年前的熟脸到皇帝跟前晃悠,总是极不明智之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