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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黑白追杀逢知己(3)

    头中清明如初,些许皮肉之伤在他而言已无妨碍。

    他忽然勒住马缰,回头笑道:“妹子,怎么又是你,你准备阴魂不散地缠我到几时?”

    史青偷偷跃上马背,原来要唬他一下,不想被人识破,不禁有些失望,怪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段子羽笑道:“我一闻到这般香味儿,便知是你,哪用去看。”

    史青撇嘴道:“吹牛不用本钱,我从小就不施脂粉,哪来的香味?”

    段子羽故作惊讶,道:“真的么?待我仔细嗅上一嗅,别是真的弄错了。”

    说着伸头到史青脖颈旁,作出一副要大嗅而特嗅的姿态。

    史青脸上涨红,心中慌乱,不自主地伸手撑拒,一掌正推在段子羽的胸口伤处。

    段子羽“啊哟”一声,仰身翻落马下,重重摔在地上,铿然有声,史青也是惊叫一声,花容惨变,这一掌危急中不假思索,竟用上了史红石授她的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一见段子羽直飞落马,直挺挺不动,自己手上却血迹斑斑,显是把他未愈的伤口打破了,忙也跃下马来,俯身段子羽脸旁。

    一探他鼻息,登时心中一凉,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非但他鼻息无有出入,连所触的肌肉都冷硬起来,又侧耳贴在他胸前,心脏也寂然不动,她顿感手足俱软,俯在段子羽身上痛哭连声。

    哭了一阵子,忽听段子羽出声道:“没错,没错。妹子,我嗅了这么半天,再不会有错,一定是这股香味。”

    史青一听他的声音,激灵打了个冷颤,叫道:“鬼,羽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做鬼吓我。”

    段子羽直坐而起,笑道:“朗朗乾坤,哪来的鬼,妹子,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几声。”

    史青一见他狡黠的眼神,便知是人不是鬼了,不由得绯红满面。

    心中由悲变喜,眼泪仍是簌簌而落。

    这一掌打得着实不轻,若是打在旁处也还好些,偏偏既是“膻中”要穴所在,又被七手童子打伤过。

    段子羽躺在地上,以真经中的“龟息大法”调运内息,疏通经脉,疗治外伤,倒也并非纯系要吓唬史青,待见她慌恐无着,来探他鼻息,便索性闭住鼻息,装死吓她。

    但见她哭得甚是哀切,这才起身。

    免得她又寻死觅活的。

    段子羽搂住他道:“好妹子,我又没死,你怎么还哭啊。”

    史青双肩被他揽住,很想挣脱开来,却又怕用力过大。再来个亢龙什么悔的,真要后悔莫及了。

    是以动也不敢动,娇嗔道:“你死了才好呢,省得来不来就轻薄人家。你是小皇爷,我是叫化子,是小贼。怪我不该枉自一片好心,来看你伤势如何,倒被你轻薄作践。”

    说着说着,眼泪又一发而不可收拾。

    段子羽慌道:“好妹子,我哪里敢轻薄你?你说出来,我以后好改。”

    史青道:“你……你……你。”连说三个“你”字,却也说不出段子羽哪里轻薄来。

    她自小及大,在丐帮中被公主般捧着,寻常帮众见了她自然恭而敬之,趋避下风,几位常见面的长老都是年岁一大把的人,自不用和他们避什么嫌疑,于这男女之事上所知甚少。

    只是她年过及笄,情窦初开,朦朦胧胧地觉得段子羽要嗅她颈上的香气甚为不妥,有些近乎人们所说的“轻薄”。

    但若确凿地指出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而且自己现今被他搂在怀里,似乎更是不该,偏偏心里又喜欢的很。

    段子羽却比她更为混沌,他朝夕只与欧阳九相处,欧阳九尽自己所知,无不倾囊相告,却独独与这事上片言不提。

    是以段子羽的心中只有好人、坏人、亲人、仇人之分,对于男女之防全然不知。

    段子羽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大为得意。

    他一见到史青便特别的亲近,是以调笑无忌。

    此时见她红晕青颊,梨涡微现,晚霞映照之下,艳丽不可方物,不觉动情,柔声道:“好妹子,告诉我,你怎么自己找我来了。你娘他们哪?”

    史青只觉他手上两股热力透将过来,登时全身燥热,心头如揣了对小兔子般怦怦乱跳。

    忙轻轻挣开他的手臂,侧过脸去,让晚风吹拂自己发烧的面颊,半晌幽幽道:

    “谁叫你在酒楼上‘妹子’,‘妹子’喊得那么亲热,弄得人家心硬不起来又怕你带伤走了。

    “路上被那些挨千刀的劫路小贼捡到便宜,这才偷偷跑来想帮着你,若是帮不上你便和你一道死好了。”

    段子羽听得这话,心头狂喜。

    他这番出道,世上除了仇人外,都是休戚无关的陌路人,每想到自己将如浮萍一般,浪迹四海,便不免自伤身世,酸楚泪落,每见到亮着灯火,有笑语传出的茅屋农舍,便叹羡不已。

    现今见史青对自己情深如斯,平空中多出位可以相依相赖的红颜知己,喜悲交加,泪水潸然而下。

    史青听他没有回音,转过头来,见到这副尊容,既好生不解又爱怜横生,伸袖拭去他的泪水,关切地问道:“羽哥,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了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