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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缗

    拔出宝剑,我慢慢将冰冷的剑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小柜子回头,绝望而悲痛的望我。我微微一笑:“小柜子,死亡一点都不可怕,真的。”

    鬼刹的眼,一抹惊疑的光闪过。那短短的一瞬,仿佛时间都凝固住,前世今生的种种记忆从脑海里漂浮出来,一张张熟悉模糊的人脸从眼前滑过,我把双目用力一闭,拉动了手中剑。

    鬼刹能带走的,只有皇帝的头,而大沂的脸面,他无法拥有。

    一阵凄厉的金铁啸鸣再度划破耳膜,我感到剑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打,虎口几乎震裂开来――斩情掉落马前,我睁眼,一把环刃刚飞回鬼刹手中!

    “王子朝思夜念,一雪断指之恨,人质之辱,怎能轻易由你这昏君弃生自戕?”鬼刹森寒的笑毒如蛇蝎:“你的首级,也该由我赫图勇士亲手砍下!”

    他将鬼轮挂回腰间,左手抖出一根长长的黑色软鞭。小柜子怒吼一声,高举着匕首冲向他。鬼刹轻轻挥动手腕,鞭梢如附着看不见的精灵缠住小柜子的腰,我还没来得及惊呼出来,小柜子的身子就被鞭带起,凌空飞撞,陨石般重重跌入山路下的草丛!

    “小――”我刚喊出一个字,脖子一紧,黑色的影无声无息的临近,绑住咽喉,一阵窒息的绞痛,将我重重拖翻在地。我双手下意识去拼命撕扯它,鬼刹发出洪悦的狂笑。

    笑声未毕,一道寒光暴射袭来,嚓的一响,削断了紧蹦的鞭索!鬼刹呆了一呆,我连滚两滚,狼狈的爬起来。一骑马正流星般穿越过不远的黑旗军,残的黑衣已染得殷红。

    注意到他空空的两手,我拼命扑到鬼刹马前,拾起了我的斩情,用尽全力将它抛出――“接剑――残!!”

    残自马背上一掠而起,半空捞住了剑诀,倏然间但见瑞气千条,凉气沁人。看他漫不经心的随手挥洒,每一招都藏着极精微的变化,妙到毫巅。舞到急处,残就似陡幻出无数分身,水银泻地的四射剑光花雨缤纷落下来,靠近他的骑士无不溅血堕马。

    “好剑!”鬼刹由衷地大喝。

    这把斩情,果然残比我更适合拥有。趁鬼刹注意力转移,我跳下山路,拨开乱草,寻到了小柜子。还好,这小子只是被摔晕了过去,没受大的损伤。我抱着他爬回路边,鬼刹冰冷的声音响在我背后:“昏君,你认为来了个救星就可以从我手中逃脱吗?”

    我霍地回头,鬼刹左右,数百骑饶开残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向我包抄过来。

    我退后一步,便在此刻,一排排不知打哪里飞来的利箭雨点般降落在敌人身上,靠近我的,一个接一个栽下马。

    “狗蛮子――休得伤我父皇!”随着少年清越愤怒的大喝,一彪人马迅疾地从山路那头狂驰而来,为首一员银甲红袍小将,左弓右枪。白如冠玉的脸,一双凛凛生威的星目,潜藏一股令人悚然惊心的煞气!

    不止这少年,他手下的骑士明显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边策马边放箭,这么狭窄的山道,井然不乱。

    猝起不意,黑旗军纷纷后撤,用盾牌掩护着鬼刹。残的剑分波劈浪砍开一条血路,几乎与那银甲小将一道,同时抢到我身边。我被他们一左一右扶上马,连同昏迷的小柜子,裹持着逃往山背。

    无须言语,更无须沟通,大家配合得如此默契。我匆忙扫了那少年一眼,他叫我父皇?难道他就是――

    “追!生擒大沂皇帝――”鬼刹的怒吼盖过全场,到手的战利品转眼被人夺走,任谁也吞不下这口气。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我这救星。我们弛过的地面,弹出无数根绊马索,将追兵绊得人仰马翻。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石头从山上推落下来,将地上挣扎的人,马砸得鬼哭狼嚎。转眼之间,一堆堆模糊的血肉与硕石阻断了道路,也拉开了我们与他们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