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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舅(2)

    抢收玉米的村里人从地边走过,也只瞅上一眼,很冷漠地走开,不问。

    只有灰蒙蒙的天在哭……

    天一黑透,村里狗便咬起来,东一阵,西一阵,伴着湿溅溅的脚步声。

    舅们早早就背了抓钩出去,连六十二岁的姥姥也拉我到东地来了。在那块犁过的红薯地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大人小孩婆娘娃子齐上阵,刨的刨,摸的摸,疯了一般。远远看去,黑黢黢的影儿乱晃,像是鬼过节。

    半夜时分,我实在太蹰了,就壮着胆一个人先回。快要走到姥姥家的时候,倏尔瞅见队长舅在前边弓着腰走,那肩上分明扛着一个鼓鼓的大麻袋,不时有喘声出来。走着走着,却见他在戴了"分子"帽子的文斗舅门前停下,呼哧哧地放下一袋红薯,转眼不见了……

    天又大亮的时候,只听文斗舅站在门口高喉咙大嗓地喊:

    "可是坏良心哪!谁叫红薯背到俺家来了?俺可是头皮老薄呀!我哩娘啊,谁给我当个见证哩……"

    烈子舅开门走出来:"你吆喝熊吔?!"

    文斗舅脸都白了,双脚跺着喊:"烈子兄弟,我赌咒,我赌咒,要是我天打五雷击!"

    烈子舅揉揉眼,让他找队长去。他吆喝的声音更大了,惹得村里人都出来看。这文斗舅四十八了,戴的自然是他死爹的"分子帽儿",总想摘了,就怕人说他不守法。于是见人就解说,一把鼻涕一把泪。

    队长舅见了,愣了一下,随又"瓮"脸一沉,二话不说,上前一脚把他跺倒,喊一声:"绑了!"

    立时有人把他捆了起来,挂一串红薯在脖里,游了一条村街。他也就规规矩矩地走了……

    村歌三:

    往东走腿肚朝西,吃饱饭当时不饥。

    河里水清(呀个)没有鱼,糊涂涂抹住(了个)肠眼子。

    糊了一日说一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