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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眼中的光

    过去为家族禁锢的人偶被牵着踏上这片奇特而燃起过战火的土地。

    风是冷酷而无情的,它宛如利刃般给身体柔弱的孩子刺骨的寒意;沙土沉默而干燥,任由风挟裹着打击着踏入的人类,每一颗每一粒都不含活力没有生机。这座岛不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天气酷烈,草木无存,一片令人难过的寂寥。

    可当津岛修治抬起头望向天空,又觉得这是个于他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这里没有人世的喧杂丑恶,他什么都不必想,只要静静地沉浸在这绚烂的天光中便好。

    天地空旷,但星河璀璨,这是在城市中见不到的夜景,无数点点星光尽在眼前,把他包围又离他很远;正当空的彩色光带铺在星空之下,它飘忽而美丽,色彩纷纭层层相扣并且十分和谐壮丽。而星空与极光相互映衬,这是再耀目不过的景色。

    不久前还无所谓地被拉着走的鸢色眼瞳的孩子,这一刻有了强烈的欲望。

    在这里死去,一定很美吧。

    “可是没有意义啊。”仿佛听到他的心声,站在他身边的五条悟轻声说道。

    求死的意念没有停歇的孩子依然怔怔地仰望着天空,仿佛之后再也不能见到这般景色一样不肯移开视线。m.

    他在寂静中轻声问:

    “悟君,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呢?”

    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啊,我的答案没有参考价值,但是治君,你听我说。”

    “人活着是本能,哪怕神志不清人也会直觉性地活下去,大多数人在思考活着的意义之前都是跟着本能走的,当他们确保了自己可以活下去、找到活下去的方式后才会慢慢去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而在找到自己可以为之活下去的意义之前,一个人已经有了工作、情感、羁绊这些东西,所以他也不会在摆脱本能,学会思考后轻易去死。”

    望着极光的孩子渐渐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转到说话的人身上。这才发现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他的眼罩。

    他看到了晴空下的极光。

    原本世间万物都难映入其中的六眼,竟隐隐约约留下绚烂极光的身影。湛蓝清莹、永恒不变的天空浅浅附上一层染上繁丽,只能用美到摄人心魄来形容。

    从小浸泡在污浊的名利场的孩子有些不可置信——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见到两种世所罕见的绝景?

    他的注意力便再不能从五条悟身上转移。

    这时,那双苍天之瞳也看向了他,他听到银发男孩说:

    “治君,是个运气不太好的奇迹一样的孩子啊。”

    “在觉醒本能前就学会了思考,你是我仅见的奇迹;在无法逃离的淤泥中仍不曾放任自己从众堕落,而是选择结束自己,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但是啊,治君,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稍微相信一下自己活到现在一定是有意义的,我陪你一起,去寻找你活着的方式和意义,怎么样?”

    “或许我想,你也有一点不愿意成为我生命中的遗憾吧。”

    这一刻,空气似乎凝滞了,让他呼吸都变得艰难。

    为什么啊?

    从出生就被死死框住,像人偶一样活着,也导致变得和人偶一样空虚的孩子,心中的感情第一次被填满到溢出,泪珠一串串顺着脸颊滑下,凝结在空中不停下坠,最后消失在厚实的衣物、无言的沙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