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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第六十五章

    苏洺垂下头去,与苏黑亮晶晶的眼对视着。

    苏黑刚到苏家时小心翼翼,如今愈发骄傲,也学会使小性子了。

    得寸进尺似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先前得不到也不敢奢望,然而当获得变得轻而易举时,就想要更多,生觉得是别人亏欠的。

    陆思缘自然不亏欠苏洺什么,可听着他和赵风朗亲近的理所当然,苏洺总觉得,他和陆思缘之间的亲近被另一个人抢走,正大光明地横在他们中间。

    撑起赵风朗这份底气的,是他与陆思缘十几年的羁绊,是超过朋友、胜似亲人的无间。

    你苏洺与陆思缘做了十几年的陌生人,如今得了陆思缘的一分特殊,就自认独一无二了?笑话。

    你不爽快不高兴又如何。

    自己心心念念,对方潇潇洒洒,就是那么不公平。

    在陆妈就要说出告别的话时,面前的少年抬眼,眼中的纯澈要映得人羞愧,他的姿态神情皆谦逊,身上却有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气场,他说:“他很想您。”

    陆妈闻言,红了眼眶。

    苏洺时常觉得陆思缘辛苦,这份辛苦源于他对自己的不放过,他要不停地跑,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陷入自已构建的泥沼里,泥沼中翻腾着各种人的目光,也藏着赵风朗、陆妈、吴胜一类。他对苏洺说过去没什么可怕,自己却怕得要死,连试探都不敢做。

    陆思缘说陆妈大抵厌恶他极致,苏洺却觉得不是。苏洺于人情一事,自然没有陆思缘通透,但陆妈的爱意那样小心而明显,饶是苏洺都瞧得出来。由此又可证明,陆思缘是十足的胆怯懦弱,为了避免不可挽回,连希望也一齐拒之门外。

    苏洺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私自捅破陆思缘的那层保护膜,可脑海里来回转的,尽是自己不如赵风朗的事实,求而不得的心思那样晦涩扭曲。

    他开口的那句话是为陆思缘,更为他自己。

    苏洺看到陆妈动容的那一刻,心里的小人对着山峰询问,只有我能将你从泥沼拉出来,那么我是不是那份独一无二?我将你从过去拉出来,那么我是不是就无可取代?我将你从他给你带来的痛苦中挣脱,那么我能不能做你心里最沉重的那个人?

    巍峨青山沉默着,并未回应他的悲凉。χιè

    那座山,名为陆思缘。

    晚自习的下课时间,陆思缘趴在苏洺桌上抱怨道:“Englishisveryverydifficult.”这娃上英语课走神,被点名答不出来,老师让他明天上课唱首歌给大家听。

    苏洺想到什么,嘴角笑出一朵棉花糖来,轻轻一抿都甜蜜,他说:“Abirdisknownbyitsnote,andamanbyhissinging.”

    这原句是Abirdisknownbyitsnote,andamanbyhistalk,知其歌而知其鸟,知其言而知其人。

    苏洺改了一个词,知其乐而知其人,因知你的歌声而知道你。

    前有军训一声,后有艺术节一曲,陆思缘是个什么人物,大家都略有耳闻,老师们逮着机会就想让他献唱一曲,某天陆思缘觉悟了,对着第N次让他唱歌活跃课堂气氛的政治老师说:“不干了!小爷到广场卖艺还能借着这张脸这才华赚它个十几二十的,你们一个个白嫖的要不要脸啦。老师您这是在侵害我取得劳动报酬的权利!”

    政治老师是个平易近人与时俱进的老头,一头地中海,笑得和蔼:“哎呀,小陆同学,知识就是金钱,我传授你知识,你替老师热场,咱们这是等价交换。”

    陆思缘==:“我交了学费的。”

    政治老师^_^:“哎呀,小陆同学,那我手头有几张凝结了智慧精华的卷子你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