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九章 凛冬将至

    顾不得伤情,我连忙游到井下,手忙脚乱的用绳子栓好背包,安全扣都来不及扣,绳索简易的绕两圈,我就扯动攀岩绳让上面的人往回拉。

    他们反应很快,刚扯两下绳索迅速绷紧上升,但人力毕竟有限,我堪堪离开水面,六须鲇目露凶光,鱼身倾斜向上,六条鲶须在水中飘动,犹如水蛇缠绕。

    我心说不好,这记仇的玩意儿不肯放过我,我冲着深井大喊

    “丢枪!”

    话音未落,身后炸起一道巨大的水花,六须鲇竟然凌空跃起,神似电视里的鲤鱼跃龙门,我目瞪口呆,好一个艺术源于生活。

    惊讶归惊讶,我飞快做出反应,抽出甩棍,来不及甩开,直接往脚下一卡,几乎同时,六须鲇张口咬住我的脚踝,利齿扎进皮肉,靠着甩棍的保护,我的骨头才没被它咬断。

    六须鲇很执着,死命咬着不肯撒口,绳索猛的向下一坠,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这鱼太沉,加上我的体重,攀岩绳可以支撑,可是六须鲇不可能安分的跟我上岸,况且它的鱼头直径不短,会卡在井口,挣脱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小哥的情况岌岌可危,经不起任何耽搁。

    想到这,我当机立断,拔出匕首割断绳索,没有我和六须鲇的负重,背包快速升空,有东西擦着井壁掉落,我松开匕首一把接住。

    是姗姗来迟的枪,我跟六须鲇一起自由落体,眼看就要掉回水里,背包上升撞落许多碎石,我突然想起天真他们在柴达木盆地,遭遇巨蟒的那次。

    没别的办法,赌命吧。

    我抓住掉落的石块,匆匆塞进枪管,在入水前将枪塞进六须鲇的口中,因为疼痛,六须鲇游动的速度极快,纵使我提前憋好气,也让水流冲的七荤八素。

    趁着枪身还没进水,我扣动扳机,鱼头瞬间炸开,气浪卷成好几道白色的水柱,裹挟着大量的气泡,鱼肉横飞,眼前的场景变成慢动作,六须鲇身躯一摆,用尽鱼生的最后一点力气把我甩出去。

    另一条六须鲇被震开老远,我一看活命有望,调动身体所有机能,浮出水面,手脚并用冲上河滩,远远离开水域。

    我瘫软在地,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去,疼痛和疲惫回到身体。

    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借着手电的幽光,勉强看出这里是一个水潭。

    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六须鲇拖着我游出了这么远的距离。

    水潭处在一个大型的山体空腔中,岩壁上有许多黑斑,估计都是溶洞和裂缝。

    我现在的情况惨不忍睹,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脚踝肿胀,手臂的纱布也在不停地往外渗血,我几次想抬手,都是徒劳。

    按照我的性格,此时应该会胡思乱想很多,可是我看着周遭的黑暗,大脑一片空白,我静静的发呆,眼皮愈发的沉重。

    我很清楚,自己一旦睡着,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但我想歇会。

    恍惚间,我看到了无数繁星闪烁,群星逐渐汇聚成银河,浩瀚无边,画面被无限拉长,身边的一切全都消失,只余星光环绕。

    好想让小哥也看看这片星空。

    这是我心里唯一的念头。

    死寂一般的空间,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那声音断断续续,不甚清晰,入耳却有一种极度的安宁。

    我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再度睁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暖怀里,手臂在身侧围了一圈,我的手背上覆盖着另一只手,那手的两指奇长。

    肩膀和脚踝的伤口都已包扎上药,我小心翼翼的挣扎起身,浑身酸痛的厉害,小哥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种场景,我第一反应是去探他的鼻息。

    小哥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哪怕他突然鬼迷心窍,爱我爱到发狂,也不可能趁我睡着就开始谈情说爱。

    他的举动不是为了温存,那只有一种可能,他身体余毒未清,感官迟缓,抱着我是因为怕我醒了,他感知不到。

    我的手刚靠近小哥的鼻尖,他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到一边。

    “我没事。”

    我半信半疑的拧开手电,他伸手挡了一下,我反手躲开,光线大亮,我看到小哥身上血迹斑斑,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有些凝结成痂,有些还挂着血珠。

    六须鲇虽然难缠,但以小哥的身手不至于伤成这样,我望着他,语气难掩愤怒

    “毒芹的毒会引发四肢麻痹,你没有等毒素排清就进入地下河了对不对。”

    小哥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我。

    “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万一有后遗症怎么办?!”

    我从来没有用这么凶的口吻跟他说过话。

    一想到六须鲇的凶残,我就忍不住为他后怕,我拿过背包,找出药品,想要帮他上药,小哥按住我的手,示意他自己来。

    我见到小哥时他只剩一口气了,就算用药后醒转,身体能恢复三分之一都算奇迹,他这样的情况,也敢单枪匹马的下地下河,真当黑白无常不敢收他吗?!

    好操心,二十岁和一百岁一个样。

    “我一时半会又死不了。”我赌气道。

    “你休克了。”小哥声音沙哑。

    我顿时语塞,半晌才道

    “那……那也可以坚持一会的。”

    小哥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我身上,我有些心虚,说好再也不怂了,可是为啥我这么想认错。

    都是该死的条件反射。

    “你没打算活着回去。”小哥道。

    “怎么可能,你问问天真哥和胖哥,我最贪生怕死了。”

    “绳子有断口。”

    我算是彻底没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