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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今晚不行,要事为先

    天空黑如浓墨,唯有高高挂起的圆月散发着柔和的银白色光芒,转而将黑漆漆的大地照得一片亮堂。

    微风轻吹拂,轻缓地将满树的桂花摇下,淡黄色的花瓣与香气霎时坠落一地。

    只见一双月白色的靴子将花瓣与月色踏碎,走出一俊美非凡,眉目尽显少年意气的高马尾侠客。

    紧随而来的,是一身穿竹叶青色长袍的青年,他生得斯文清俊,面上挂着柔和的浅笑,倒有几分书生意气。

    二人一路穿过回廊,白衣少年侠客絮絮叨叨地分析着案件,一点点将从小棉客栈收集起来的线索整合、拼凑,还原出一个令人惊悚的真相。

    “这玉城也忒腌臜了,我看着他们都觉得晦气。”白衣少年侠客正是方多病,他与李莲花相约一起去小棉客栈收集证据,万没想到会把玉城丑事给掀了个底朝天。

    现下,他越发觉得白夭夭说得很对,满玉城就找不到一个正常人。不对,是玉城人一个比一个恶心!

    他这边骂骂咧咧正起劲,眼瞅着李莲花心不在焉,忽而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贱兮兮道:“我说你怎么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原来是我家师娘不在啊……”

    李莲花闻言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方多病却是不给他丝毫解释的机会。

    他当即一锤掌心,故意拖长了尾调,“我知道了!定然是我家师娘发现了你这人阴险狡诈的真实面目,连夜跑路不要你了。所以你才一整夜都心不在焉的,哈哈哈我方多病果然聪明绝顶,这都能想得到。”

    “你那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李莲花又一声叹气,白眼都快要翻上天。

    方多病气呼呼地叉腰,“事实就是自下午后,我师娘就不管你了。平日里你们形影不离,黏糊得紧,怎么今夜不跟在一块了?”

    确实如此,李莲花无话可反驳,直接助长了方多病的嚣张气焰。

    他艰难地扯开嘴角,给方多病露出一抹尬笑。忽然间,他余光瞥见自己的厢房亮着灯,惴惴不安的心方安定下来。

    看着窗内透出来的温暖灯光,他心头一阵温热。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有白夭夭在,他的房间永远都会留有一盏灯和一壶热茶。

    从前,他怕黑、怕冷,如今有她在身边,便就不怕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似笑非笑,还挺阴阳怪气的啊!”方多病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正要继续笑话他几句,未曾想李莲花只瞥了他一眼便匆匆回房。

    方多病朝着他的背影,急急喊了一声,“死莲花,你他妈去哪呢?别忘了正事啊!”

    话语刚落下,李莲花虽步履匆匆,却还是抬手晃了晃,不咸不淡道:“凑热闹这种事,当然要把夭夭喊过来。你且先去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儿就来。”

    方多病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蓦地,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怪异,“等等,我师娘怎会在你的房间?”

    他咬牙切齿地转身,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心想完了,如此一来,他不得被迫喊死莲花一声“师父”?

    想到这里,方多病只觉得毛骨悚然,咋咋呼呼地往长廊的尽头跑去,还不忘大喊一声“我才不要叫他师父!”

    *

    盛夏的夜晚,空气漂浮着恼人的燥热。

    橘黄的灯光忽明忽灭,有重重树影映在窗前,随着夜风恣意摇晃。

    一袭清雅湖绿色霓裳的白夭夭正趴在桌子上,她在等李莲花回来的途中,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只见她柳眉轻皱,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神色很是痛苦。

    她似乎做梦了,梦里又回到九年前她自临江将任扶风拉回来的场面。

    彼年正是腊月隆冬,银装素裹,入目皆是一片惨白。

    任扶风拖着病体绝望跳河自戕,她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江水,瞬间将她弱小的身子吞没,继而被奔流不息的水往下游卷去。

    到底是同病相怜,白夭夭做不到看着她死。

    于是,那年冬日,她不要命似地跳入临江,一遍遍地将任扶风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一遍遍地唤醒她的求生意志。

    江水很冷,她不怕。任扶风的心很冷,她亦不怕。也不知是从何生出的勇气,让她在湍急冰冷的江水中把人拉上岸。

    犹记得当年任扶风的神情很愕然,悲痛交加不得喘息,凤眸更是填满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