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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二单生意

    万枯山西北十里外,凤麟军营。

    营帐内,师缡一身锦缎白袍,在沙盘前做战略部署。旁边盔甲擦的锃亮,一把乌青逆鳞长剑在书案上擦了一半。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严峻,匪寇又猖獗作案,主帅下令近日要再次攻其山寨。

    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接着又是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怎么回事?”师缡冷声道。

    “报将军,是师忠来了,”门口的守卫面露难色,“骑马入营。”

    少将军铁面无私,严格执法出了名,师忠虽是侍从,可和他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这骑马入营,只有传令兵和将军以上官衔方可,否则按军法处置十棍杖刑。

    “十杖。罚完带来见我。”

    一盏茶后,两个步卒抬着师忠进了营帐,正准备将担架放地上。

    “抬床上。”

    步卒刚出门,“啪”的一记闷响,师缡一巴掌拍在床上趴着的屁股:

    “别装死!”

    “哎呦——是真疼,少爷!”拿手去捂,刚挨着屁股又急缩了回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些年,师忠虽不在军营常驻,可府上常让他来送各种补品,外面这些兵卒没少受这小子恩惠,私下称兄道弟的,这体罚自然不会用全力。

    “不是让你回去送仙丹,为何又回来了?”师缡黑着脸转身去柜子里取创伤药。

    趁少爷不注意,师忠从怀里掏出半截窝窝头塞嘴里,面朝床里边赶紧嚼吧几口,刚扭回头就对上那张寒冰脸。

    师缡手里拿着药,站在那里直盯着他不说话。

    这下尴尬了,他舍不得吐了嘴里的窝窝头,便使劲咽下去了,手里的也赶快揣进了怀里:“这……这是刚刚那个炊事兵小张给的,没这个窝窝头我可撑不过去……”

    看着那张憋红的脸,师缡叹气,递上自己的茶盏,冷声道:

    “说重点!”

    刚“受过刑”的男人麻利儿坐了起来,一口干了那盏茶,算是缓过来了。

    “道长说一颗仙丹不够,要七颗,我就连夜赶回来了。”又掏出怀里的窝窝头啃起来,师忠满脸委屈,“跑了一夜,饭都没吃!”

    师缡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前两日,阿榆他们在洞穴外分道扬镳,阿榆和三小黄一溜烟就跑得不见踪影,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村口,正要出村时,老黄追来,说刚刚曾曾曾孙回家了,多谢他将孩子救回,并按承诺将仙丹相送,他回到军营便让师忠送回了师府。

    想起那个“小男人”,师缡眸子里的寒气更重了,羞辱一股脑涌上心头,实在不愿再见她……

    “这是军营,不要像在府上那般散漫,依主帅脾气,可不止这些军棍。”

    “知道了,少爷,师忠知道您最疼我了,可是……他们这个窝窝头太好吃了,不信您尝尝。”这馋虫从怀里掏出窝窝头就往他家少爷嘴边送。

    “……够了!每次来都吃这个,还吃不够!”少爷脸都黑了,眼看着这家伙一天天长大,却是只长个子不长心眼,让他头疼。

    吃饱喝足,师忠又趴下,准备自己上药,屁股虽没有破皮,可还是淤青红肿一片。

    手上一松,药瓶被师缡拿走了。

    “让小张来吧,他手轻。”闭上眼睛,师忠开始等跟他要好的炊事兵小张来上药。

    片刻,只觉屁股一凉,师忠惊诧睁眼,回头只见少爷在给自己涂药。

    “……”

    “疼吗?”眉头一挑,师缡冷冷的语气里有一丝疼惜。

    师忠咬紧袖子摇头,鼻子还是忍不住酸了,眼睛噙着泪。这是少爷第二次给他上药,上一次是在他进府一年后,刚满六岁的他们在野外被狼群围攻,那次他哭得谁都按不住,是少爷强撑着从床上下来,过去亲手给他上的药……

    “不疼你抖个什么劲?”随即又“啪”一声闷响,师缡将一贴膏药拍在涂满药膏的屁股上。

    “少爷……你变了……”吸溜吸溜鼻子,师忠提着裤子从床上下来。

    少爷变了,以前一个月也说不了这些话,而且说话语气也少了一些冰冷。

    师缡并未接话,朝洗脸盆走去。

    手未洗完,一小卒跑进来。

    “报少将军,刚获报,土匪闯进黑石子村,村长女儿被劫走!”

    “休息会儿就回府吧!”朝师忠丢下这句话,他披上盔甲,拿上佩剑就冲了出去。

    ……

    “这霸气,这外冷内热的温柔体贴,我要是个姑娘一定要嫁给少爷!”

    目送少爷要去英雄救美的背影,“姑娘”咂舌称赞,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唉,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还是等少爷回来再说吧!

    这次出寨的是五六个偷腥的土匪,师缡带着一小队人马很快便将他们击杀,村长女儿看着少将军帅气的模样完全被迷住了。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还望英雄莫要嫌弃。”

    纤细的玉手一抬,村长女儿一脸娇羞低着头,等着骑在马上的师缡将她拉上去。

    这姑娘腰肢细软如柳,肤白如脂,眉眼周正,小家碧玉的美人胚子,怪不得土匪要抢。可她手抬了又抬,未见马上的人有动静。

    宝剑回鞘,“驾”一声冷呵,师缡扬长而去,从头到尾未看这美人一眼。

    姑娘惊愕且尴尬的杵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尘土飞扬。

    “姑娘想嫁给我们少将军那可是要排队的。”身后领头的骑兵笑道。

    “排就排!”女子矫哼一声,“奴家今生非他不嫁,多久都愿等!”

    “那你可有得等喽,”骑兵指着山坡上一棵远得看不清的大树,“前面的姑娘最少也要从这里排到那棵树了。”

    姑娘看了一眼,满眼绝望。

    “来吧,还是让我等送姑娘回去吧!”骑兵伸手将不情愿的姑娘带上马。

    “我们少将军是好人,就是性情冷淡了些,从不亲近女色,最不喜人近身,所以不可能和姑娘共乘一马,您见谅啊!”

    望着英雄消失的背影,村长女儿杏目怒嗔,一脸的不甘心……

    ……

    “你怎么还在这?”刚进营帐,就看见床榻上睡得七仰八叉的师忠,他边说边到屏风后脱下盔甲。

    这个季节穿着厚重的盔甲,又大战一翻,其他兵卒早已大汗淋漓,他却未出一滴汗,一身冰冷气质,冷得汗都不出。

    床上的人睡得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地走到师缡身边,像小狗一样皱皱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

    “怎么有股怪怪的味儿?”

    怪味儿……

    师缡想起牛粪……还有,柔软的唇……那人在水中长发飘逸的妩媚……

    “少爷……您脸红了?!”

    以为自己眼花了,师忠使劲揉揉眼睛,自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少爷脸红,竟还有一丝羞涩?!

    我天!少爷动了春心?!

    怀春少爷并未理他,转身去换衣服。

    从屏风后再出来,已是身着银色松纹金丝镶边的白袍,冰冷的气质上又添一身英气华贵。

    “呦,穿这身啦?上次给您送来,不是说太花哨了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师忠围着他上下打量。

    少爷这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啊,莫不是去见心上人?

    心上人?

    ”哎呀“,一拍脑袋,师忠终于想起那件重要的事。

    “你回吧,再耽搁一会,到府上又要天黑。”低头整理着衣衫,他又催促一遍。

    “那个……您还要在这常驻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