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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陆管家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来闫家吗?”

    ——

    男孩蜷缩着瘦小的身躯,几个高大男子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踢踹着。

    “住手!”

    一声喝令传来,众人下意识停下了脚,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衣着极为考究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

    “你们这么多的人打一个小孩,害不害臊啊?!”

    少年不留情面地质问着,迈着霸气的步子朝着这边走来。

    “哪儿来的混小子,还敢管我们的事?”

    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着,挥舞着拳头就要朝那少年走去。

    少年丝毫不惧,反倒是昂着头迎着面走过来。

    另一人赶忙拦住了那个挥着拳头的男人,低声道:“你要找死啊?那可是闫家的少爷!”

    “闫少爷?闫老爷唯一的儿子闫景松?”

    “就是他!行了赶紧走,闫家咱们可惹不起,反正已经收拾过这小子了,走走走。”

    那几个人说着,纷纷离开。

    闫景松走到男孩身边,蹲下身来询问道:“喂,你还活着吗?”

    蜷缩在地上的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群欺负你的人我已经帮你赶跑了,你可以起来了。”

    男孩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松开了护着自己头的双手,勉强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谢谢。”男孩小心地鞠躬说道,他深深地埋着头,长长的头发遮挡着他的眼眸,双手局促地揉搓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角。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双锃亮精致的皮鞋,和自己那破烂的粗布鞋。

    “没事,不用谢。”闫景松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男孩紧张地抿了抿唇,头垂得更深了些,低声道:“他们要我把掺了潮米的粮食卖给顾客,我没卖,所以就挨了打。“

    “卖潮米,黑心商家啊!你做的好,就不该帮他们做这种亏心事!”

    得到肯定的男孩显得更加拘谨了,双眼低低地看着地面。

    “你叫什么名字?”闫景松问道。

    “我叫……陆隐。”

    “聪颖的颖?”

    男孩微微摇头,道:“是隐藏的隐。”

    “原来是这个字,隐,陆隐。”闫景松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名字,“这名字听着小心翼翼的,还藏头藏尾。”

    陆隐没敢说话,眼神无措地流转着。

    闫景松:“陆隐,你家住在哪里?”

    陆隐难为情地摇摇头。

    “你没家??”闫景松惊疑地问道:“那你家人呢?”

    “妹妹前几天饿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陆隐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双肩不由得耸动了两下,闫景松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饿死了?怎么可能会饿死?!”闫景松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隐,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根本想不到世上还会有人饿死。

    闫景松这才认真地打量了陆隐一番,明明已经入了秋,可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还缝着不少的补丁,那瘦弱不堪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给他吹倒了。

    还有他的头发,长得都到脖子那里去了。

    “你一个男的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

    陆隐听出了闫景松言语中的嫌恶,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退,低微地应道:“我没钱……剪头发。”

    “怎么会连剪头发的钱都没有?你是不是在骗我?”闫景松质疑地看着陆隐,在他的意识中,发型是塑造一个人形象的重要部分,他不觉得剪头发需要花费太多的钱,如果有人连自己的头发都不打理,他只会觉得那人懒。

    在富贵下长大的少爷根本不会想到,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又怎么还会有钱剪头发呢?

    “我没有骗你……”陆隐小心地说道。

    闫景松皱着眉,看着陆隐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便勉强相信了。

    “你抬起头来。”闫景松命令道。

    陆隐犹豫着,迟迟不敢抬起头来,他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一定是一个光鲜亮丽的人,自己这样一个生活在泥潭里的人,真的可以直视他吗?

    见陆隐迟迟不愿意抬头,闫景松被磨去了性子,他伸手捏住了陆隐的下巴,强行抬起他的头,不耐烦地说道:“让你抬头你就抬头,磨叽什么呢?”

    陆隐眼中顿时充满了惊愕与慌张,可在与闫景松对视的瞬间,目光逐渐灼热起来,原本的卑微克制在此刻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泛着层层涟漪的清润感。

    “你的眼睛倒是挺好看的。”闫景松忽然夸赞道,微扬的嘴角充斥着富家少爷独有的倨傲感。

    “亮晶晶的我喜欢。”闫景松补充道。

    一时间,陆隐忘记了回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在脑海中极力搜索着能配得上他的词语,俊秀有致,相貌堂堂,这些词语放在这位小少爷身上,竟显得黯然失色。

    他就像月辉般,清冷高洁,可望而不可攀。

    “陆隐,你多大了?”

    “我,12了……”

    闫景松思索了一下,低声自语道:“12,比我小五岁,贴身侍候应该没问题。”

    “您说什么?”陆隐询问道。

    闫景松冷傲地垂下眼帘看了陆隐一眼,嘴角含着疏淡的笑意,道:“我喜欢你不作假的性子,你要不跟了我,贴身伺候我,我给你月钱,当然你可以住在我家里。”

    听此,陆隐那端美的眼眸中明显闪动着不一样的微光。

    见陆隐迟迟不应,闫景松以为他是不愿意,皱眉道:“你不愿意吗?”

    “不,不是,我愿意。”陆隐赶忙道。

    “很好。”闫景松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开始给陆隐讲起规矩。

    “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少爷,跟在我的身边,随时随地准备执行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随意说话,不可以随便走动。还有,这将是你最后一次抬起头来看我,因为以后在我面前,你不许直视我,听明白了吗?”

    陆隐赶忙低下了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闫景松蹙眉不悦,带着训斥的口吻道:“我在和你说话,你必须开口回应我。”

    “是,少爷。”陆隐小心道。

    “不错,你还挺机敏的,以后我会多调教你的,直到你成为一个合格的随侍。”

    “嗯……”陆隐下意识地应道。

    闫景松“啧”了一声,抬起手用手指戳着陆隐的脑袋,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夸?你就是这么回我的话的吗?”

    “对不起,少爷……”

    闫景松看着连连后退躲闪的陆隐,稍稍叹了口气道:“真是的,看来以后还有很多规矩要教你。”

    陆隐没有说话,在闫景松转身离开时,默默地跟上了前。

    此后的五年里,陆隐的眸子中已经褪去了胆怯,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得体清雅,曾经的那个小男孩也长成了翩翩少年,只是少了一份少年郎的活跃,眉宇间透着恬然和平静。

    他一贯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旁人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到情绪的波动,好似无喜无悲,只是一个无条件追随闫家大少爷的机器人一般。

    可是周围无人的时候,陆隐看向闫景松的眼波总是会有一丝浮动,也是这片刻的浮动,让他终于有了少年郎那懵懂小心而又向往的独特情愫。

    这天闫景松刚从俱乐部回来,就被闫老爷叫到了书房中。

    陆隐不安地守在房门外,他留意到了闫老爷神色中的愠怒,担心闫景松受了责罚。

    看着那扇褐色的房门,他急切地想要推门进去,可自己到底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随意闯进老爷的书房呢?

    正当陆隐不知所措时,一声茶具破碎的声音忽然从书房中传出,紧接着便是闫老爷的一声怒吼。

    陆隐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他快步走上前,推开书房的门便冲了进去。

    闫老爷和闫景松寻声看向书房门口,看清来人后,闫老爷厉声训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对不起老爷,我听到茶碗破碎的声音,担心您和少爷受伤,便闯了进来。”

    陆隐低垂眼帘道,余光看向了闫景松,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微微地舒了口气。

    “没规没矩!不知道我在和少爷说话吗?”闫老爷对于陆隐的行为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