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小二哥篇（四）

    其实文爷那天走到村口时，便后悔了，他终究是放不下他的小二哥，又折返了回去。

    他知道小二哥是铁了心要赶自己走，他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可他坚信小二哥说的那些绝对是假话。

    他悄悄地陪伴在小二哥身边，看着他安葬方夫人，陪着他跪了一天一夜。

    在小二哥磨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小二哥要动手了。

    那五人恶事做尽，有不少的仇家，他们每晚都会有两人值夜，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报复。

    再加上那五人武功都不差，小二哥不要说是近身了，恐怕还不等他靠近破庙，便已经被值夜的二人杀害。

    他不愿小二哥有危险，便冒死与那五人正面对抗，虽身负重伤，却成功取了五人的性命。

    为了能消解小二哥心中的恨，他在小二哥进山前便清理了血迹，又将五人拖回了破庙，伪装成他们熟睡的样子。

    直到看到小二哥安全回到方宅，他才放心地回到了京市。

    没人知道文爷是怎么带着一身伤，一步一步地走回京市，没人知道文爷又在帮会受了多少屈辱才重新得到老帮主的信任。

    其实，哪有什么护送，不过是文爷为了能陪在二爷身边，毅然决然地要离开帮会。

    这些，都是文爷不可说的秘密。

    “为什么救大志？”二爷忽然问道。

    “因为你。”文爷道。

    “我？”二爷看向文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大志和我的关系？”

    文爷轻笑着摇了摇头，应道：“如果我知道大志是你的养子，我绝不会让他进帮会。”

    “那你……”

    “小二哥，我当初选择救大志，是因为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二爷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悸动，他不敢再看文爷，撇过头低声道：“谢谢你救了大志。”

    文爷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弯了下右手手指，随后，一抹犀利的刀光从袖口一闪而过。

    二爷见文爷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可他刚走出去几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刀锋划过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文爷一声沉闷的哀吟。

    二爷转过身来，看清眼前的一幕后，慌忙地冲到了文爷身边。

    “你干什么？！”

    二爷的训斥声响起，可他的声线已经开始发颤。

    二爷看向了文爷手中的刀，刀身上滑落的鲜血镀着清冷的月光，他一把抢过了刀，远远地扔了出去。

    “文鹏程，你干了什么？！你是疯了吗？！”

    此时的文爷，双眼不断地涌着血水，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猩红的血水滑落，二爷慌乱地撕扯着衣服，想要替文爷包扎。

    文爷的嘴角微微弯起一抹笑容，凝固成了不可言说的苦涩，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小二哥。”

    二爷顾不得应他，将撕扯下来的衣布缠在了文爷的眼睛上。

    二爷抬起手抓住了二爷的手，蠕动着苍白的唇再次唤道：“小二哥。”

    “别说话，”二爷的声音带了哭腔，“鹏程，我带你去医院！”

    文爷笑了笑，继续道：“小二哥，你说永不相见，便是永远不会相互看见。如今我看不见了，那我们就算是永不相见了。”

    文爷的话音刚落，手上便传来一股温凉感，文爷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那是一滴泪水。

    他感觉到二爷帮自己缠布条的手在颤抖。

    “小二哥，我们已经永不相见了，所以，留在京市好吗？”

    许久，二爷都不说话，只是身体抖愈发厉害了。

    “留下吧，小二哥。”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