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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再战关山(2)

    今日倒是比平时好一些,没有太多阴云与黑雾,只不过也不能让人轻松起来。他因了童年的一场噩梦,有些惧黑,所以身边早就燃起了一团冥灵之焰。

    马上就要到顶了,十五年前他亲自掩埋的镇魔石已经遥遥在望。

    那尊黑曜石雕刻的镇魔石一面画着镇魔驱鬼符,另一面是他白归一兴起时写就的一首诗——战关山。

    “明月入关山,苍茫云海间。

    一马平川静,我辈非等闲。

    御剑乘风来,驱祟天地宽。

    长风九万里,吹我上青天。

    左手可摘月,右手换星颜。

    有酒自当醉,无酒我亦欢。

    鬼旗映疏勒,魂阵定祁连。

    战气应如此,丹心复几年?”1

    夜扶桑一边吟诵以前在这里作过的一首歪诗,一边自我嘲讽。

    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与豪情万丈?

    他前世一直想做一个万人敬仰的盖世大英雄。可是如今,他只想自己的人生过得平淡无奇,波澜不惊。哪里还有什么降妖除魔,普度众生的念头?可是今日,他还是来了,不为什么狗屁众生,为只为他的小妹白清零。

    想到这里,他眼睛红了又红。白重九临死前让他护着白清零,可是他没有做到,还是让她死了,而且还是死的那般凄楚可怜,人神共愤。

    他有负白重九的厚望与重托,心里既难受又自责。怀着这种愁苦郁闷的情绪,夜扶桑转过一人高的镇魔碑,却在石碑后面看到一个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衣襟上绣着银线梅花纹路。面容清冷,目覆白绢。他的手边放着一把紫金镶嵌和田白玉剑鞘的佩剑。剑鞘两边分别镂空雕刻着一只嘴衔灵芝的白鹤。另一只手拿着一只蜜色的酒坛,正在饮酒。

    “苏澜……”夜扶桑千万无语,只汇成了这两个字低低辗转在心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苏星河与此处联系起来,虽然他重生之后最想要见的人就是他。可是真的见到了,他才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相见的准备。

    他总以为会回到苍梧山时见到他,此时突然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情况下重逢,心里狂跳,既欣喜激动,又忐忑害怕。

    他害怕他早已将自己忘记,人生中再无任何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又怕他寻觅了他人,辜负了曾经的岁月。他多么希望他将自己铭记在心,刻骨不忘。如此也不负他临死前那般记挂他,无法割舍。转而又觉得是他自作多情了吧?心情于是就变得矛盾挣扎,五味杂陈。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能够再次见到他,自己都是欢喜的。眼里滑落的那滴眼泪,早就说明了一切。他将眼泪擦干,整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心态,心道,苏澜,好久不见。原来,岁月未老,我心不变。

    苏星河自从敦煌与苏明伦、夜扶桑等人一别,就将渊羡、荒落与白鹿打发走了。自己在浮图塔逗留了多日,不是在顶楼看书就是去后山黄泉处走一走。

    当他重新整理好心态后,接着就在今天下午来到了关山。他来的目的自然与夜扶桑不同,而是想要到每一个白归一到过的地方游走一番。他在复刻他的人生轨迹,既为深一步了解他的内心,又为祭奠情怀,凭吊心事,更为寻觅来者。

    他一直认为,白归一即使转世,两人也能在旧地重逢。关山距离敦煌最近,不过是得了便利。而两人这般巧合重逢,时间也犹自刚好,这不得不说天意如此。

    苏星河听到脚步声没有说话,不以为意放纵着自己飘零的思绪。

    夜扶桑反倒更加忐忑了。他该怎么介绍自己?他于苏澜不过是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罢了,如何能够一起重温旧梦呢?

    于是恭敬行礼,“晚辈夜扶桑,见过这位前辈。”

    苏星河饮了一口酒反问,“你以前不是一直叫小师叔的么?”

    夜扶桑心里一惊。难道苏澜知道我的身份了?进而一喜。可是逐渐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既看不见我,又听不到我原来的声音,怎么会立刻就知道是我?

    于是硬起头皮顺势而下,“刚才天色深沉,弟子看得不够真切,没有认出是小师叔。那……小师叔又是怎么知道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