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凑数

    工作人员眼见凑齐三人，马上去跟火化处门口工作人员打个照面，常淼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人数的，表情严肃的工作人员放下保温杯，把拦绳一收，数着三个人让他们进去。没想到绳子刚一拿开，后面的人就往里冲，差点把常淼淼推倒，工作人员见状马上把桌子一横，谁也别想进去了，都拦在外面。

    刘建红这时候急了，她满心就想着见老娘最后一面，眼见进不去，急的诶诶诶的叫，问怎么办？刘建方示意她先等等，有那两个工作人员来协调，稍安勿躁。常淼淼没见过这架势，很是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要抢着进，即便理解为不舍亲人，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多见一面少见一面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刘宇鑫和刘礼月根本来都不来，常淼淼就摇头叹气，这是亲奶奶啊，这三个人本该有她们姐妹的，当年，刘建方留职停薪出去做生意，第一任老婆周宇宁很快就跟单位里另一位献殷勤的男士流言满天飞了，周宇宁长得漂亮，从小学习艺术，后来去了市文工团当报幕，现在叫主持人，她跟刘建方从小青梅竹马，十八岁就在一起，没想到也只是走了半路而已。当时协议离婚的时候，刘宇鑫才上小学，两个人把孩子丢给奶奶刘大娘，一个跑海南，一个跑上海，跟着当时改革开放的大潮去做潇洒弄潮儿了。刘大娘一手把孙女儿刘宇鑫带到高中毕业，之后考了一个民办，上了两年就出国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常淼淼以为刘宇鑫与奶奶的感情最深，最后一面是赶不回来，但是肯定会买票回来墓前祭拜吧。结果人家根本不来，真是惊掉下巴。

    至于刘礼月，那是刘建方年近五十岁才得的宝贝，跟亲姐刘宇鑫差了两轮，现在还在上高中，当年刘建方左挑右捡得选了年近四十的大龄剩女王艳芝，还是对方倒追不舍，整天“建方哥，建方哥”嘴上甜的好像抹了蜜，非卿不嫁。王艳芝的亲爹和亲妈都是老红军老干部的身份，退休后拿着高工资，补贴子女绰绰有余，彼时刘建方正为了刘宇鑫的留学费用头疼，没想到王艳芝很是大方，结婚之后马上买车给钱，替他解决了大事，刘建方觉得自己很幸运，人生第二春的“凑合”还算是可以的。但是高兴了没多久，王艳芝就变脸了，非要再生一个，不然就在家大吵大闹，不仅与邻居之间争执不断，而且对于自己家人，脾气温和的刘建红也好，自己老娘也好，也是各种不满，几乎断了往来。这让刘建方措手不及，但是再离婚也丢不起这个人，只好凑合过下去。

    各种跑医院调理之后得了宝贝女儿刘礼月，刘建方老了十岁不止，生了之后，马上把老二刘礼月又丢给七八十岁的老娘，反正还有姐姐刘建红帮衬，已经配合完成了老婆王艳芝的“任务”，他可不想再来一遍鸡飞狗跳的育儿之路。

    亲妈刘建红可真是把照顾刘礼月的任务排到了生活里的第一位大事，每天接送上下学，课外班，就像当年对待刘宇鑫一样，常淼淼的儿子狗蛋儿都没有过这种待遇。常淼淼不是对此没有微词，但奈何亲妈刘建红总是我行我素。而且说女儿是小心眼，跟常爸一个德行。

    是，我们都是小心眼，大的回不来，小的根本不露面。人家大气的都忙着为自己，我们这些小心眼的在这里忙上忙下。

    站在队伍里等待的常淼淼此刻觉得非常讽刺，老太太想要送她的人根本没有她吧，这个数凑合的真叫一个造化弄人。正想着，突然又可以进去了，常淼淼一行赶紧随着一个人小步快跑得进了火化间外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