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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情人节

    谈听瑟特意用冷水洗了脸,长长一觉后浮在脸颊上的红晕慢慢消退,只剩下浅浅的粉色。

    她一边抬手束起长发,一边慢慢走出浴室。

    “一会儿早餐就送来,温水我倒好放桌上了,您记得喝啊。”说着,方姨拿着要洗的东西进了卫生间。

    谈听瑟应声,捧着玻璃杯站在窗前慢慢喝着,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杯子走回床边,把床下的体重秤拿了出来。

    这些天虽然吃得清淡,但是热量和碳水都不低,运动量也不够,让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担心自己长胖太多,所以拜托方姨悄悄买了体重秤来称体重。

    结果她不仅没胖,反而还瘦了一点,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准备把体重控制的事再次提上日程。

    方姨还在卫生间里洗东西,水流声哗啦啦地传出来。

    谈听瑟脱了鞋站到秤上,看到显示出来的数字和昨天的差不多顿时心满意足。正要从体重秤上下来,却忽然发觉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脚步声。

    她愣了半秒,一开始以为是方姨,可卫生间的水声根本没停。

    “发什么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点隐约的笑意,却吓了她一跳,让她下意识匆匆回头去看,又慌不择路地想赶紧下来,结果就是踩翻了秤的边缘,重心不稳地倒进了对方有着淡淡乌木沉香气味的怀抱里。

    陆闻别上前将她稳稳接住后顺势把她环抱起来,没让她赤.裸的双脚踩到地面上。

    “怎么这么冒失?”他拧眉想说她两句,一低头却正好看见她仰起脸,细白的皮肤把眼睫衬得乌黑,沿着杏核似的眼睛上缘勾勒出一条末端上翘的线条。

    她好像有点慌乱,晶石一样的眼瞳顾盼间灵动得像会说话,写满了紧张与无措。

    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晚上。

    那晚他看了她的演出后送她回酒店,在房间门口告别时他们差点有一个吻。最后他避开了,但却没有拆穿她的心思。

    避开和假装不懂她心思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时他不知道自己或多或少已经动心,也不想捅破窗户纸让一切变得更加麻烦与不可控。

    如果那天他没有避开,后来也没有自以为是地冷落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什么如果。

    短短一秒脑海里掠过无数念头,让他在看着面前这双眼睛时不自觉低下头,沉默又意图昭然地缩短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直到近得呼吸交缠,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谈听瑟浑身僵硬到了极点,被陆闻别搂住的后腰发热发软,还隐隐有点疼,像有一簇火苗贴近了肌肤纹理,静静地炙烤。

    他垂着眼,目光幽深,对视的这片刻里她忽然如同站在一片广袤海域的边缘,那种心慌与害怕将她紧紧攥住,僵滞变缓的心跳忽然像上紧了发条。

    他想吻她。

    明白他的意图和鼻尖相触几乎就是前后脚的事,她屏息听着自己的心跳,在他将要吻下来的前一秒飞快地别开脸。

    如同一场不受控的、险些酿成的交通事故,临到头有一方死死握住方向盘掉转车头,在无限接近后又刹那远离。

    谈听瑟揪紧陆闻别的衣领,急促的呼吸从他肩膀处掠过。

    他动作顿住了。

    “……放我下来。”她强自镇定地开口。

    陆闻别什么也没说,搂在她后腰处的手臂一点点松了力道,沉默着让她把拖鞋穿好,独自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

    他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与言辞,却明显已经从刚才的失态中清醒过来,也打消了念头。

    又或者说是按捺住了念头。

    陆闻别看着喉结动了动,强迫自己放开怀里的人后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脱离他怀抱的年轻女人低着头闷声不吭地把体重秤往床下踢,耳边发丝晃晃悠悠的,看得他发怔,不自觉地勾唇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头发弄乱了。”谈听瑟小声嘀咕一句,又迟疑着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你不是今天回松城吗,怎么又过来了?”

    “两小时后的飞机,所以早点过来看看你。”

    她重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现在看到了。”

    “我才刚来就赶我走?”

    “是你自己说航班在两小时后的啊,”谈听瑟抬眸看他一眼,杯子里的水轻轻晃荡,“从这儿开车过去会堵车,路上大概要花费一个小时,再加上——”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陆闻别忽然走近,微微俯身抱住了她。

    一个不算克制的拥抱。

    他一手覆在她后背将她拥进怀里,一手将她握着玻璃杯的左手包裹在掌心,避免了水洒出来的狼狈。

    但他犹不满足,指腹慢而缠绵地抚过她手背上的每一寸肌肤,还有纤细的五指。

    “嗯,你说的对,我马上就得走。”陆闻别指尖无意中隔着衣衫滑过她的脊背,“说好了明晚见面,等着我回来?”

    他莫名感到不安。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和她之间的转圜来得太过顺利,导致他总是隐约觉得这一切不真实,仿佛离开后再回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大概他只是不舍得离开吧。

    忽然,谈听瑟两条手臂都慢慢抬起,探到他身后回抱住他。

    这一瞬间,他听见了自己急促凌乱的心跳,只能收紧手臂将她抱紧。

    “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吗。”她轻声道。

    陆闻别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鬓角。这一吻不比呼吸更重,却有种小心又珍重的意味。

    “好。”他哑声应道。

    飞机在松城落地时不到下午一点。

    冯苛提前赶到机场接人,看到陆闻别出来后他就自然而然地迎了上去,替对方接过手里的西装外套,“陆总。”

    “嗯。”陆闻别垂眸正了正腕表表带与袖口。

    在陆氏待了这么多年,冯苛早把自家老板细微的神情语气所代表的含义摸得七七八八,一个“嗯”字也能让他翻来覆去地解析情绪。

    ——心情大体还算不错,所以神态语气轻松,只不过显然还在分神想别的事情,所以有些漫不经心。

    看来和谈小姐的进展很顺利嘛。冯苛暗自想着。

    “这两天严致有什么动静。”陆闻别忽然问。

    冯苛忙回神答道:“他一直在物色值得投资的项目,不少项目也主动去找了他,包括之前被我们拒了的那个跨境电商。两方似乎已经面谈过了。”

    “面谈?他人在松城?”

    “是的,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他们见面是在昨天。”说着,冯苛拉开车门。

    陆闻别坐进车里,半垂着眼若有所思。

    ……

    晚上的应酬陆闻别早早便脱身离开,不到十点就到了家。

    通常在饭局上没什么人有底气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他酒,所以他喝不喝、喝多少都是看心情,平时往往一两杯了事,今晚却喝了不少。

    徐叔闻见酒味比平时重,下意识以为他喝醉了。结果陆闻别一进门,衣服也不换就径直朝厨房走去,人看着格外清醒,只不过兴致似乎很高。

    ——做饭的兴致。

    “先生?”徐叔赶紧跟上去,“您想吃什么?我来做吧。”

    他从没见过陆闻别做饭,保守估计应该是不会的,就算会也不能让一个喝了酒的人即兴发挥啊。

    陆闻别打开冰箱看了看,又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连厨具在哪儿都找不着。他沉吟片刻看向徐叔,“会做粥吗?”

    “粥?哪种粥?”

    “适合做完手术的病人吃的,要清淡好消化,但要有营养,不能太随便。”

    “这个简单,需要我帮您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