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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番外·听闻

    游艇面朝一望无际的大海,侧面一线是码头与海岸。

    海浪浅浅地涌起,不断起伏着撞向船的底部,让整只船不断升起又重重回落,在海鸟稀稀落落的鸣叫中拍打出水声。

    掉在甲板上的那瓶防晒霜卡进角落里不动了。

    蔚蓝色的海面在谈听瑟眼里晃晃悠悠,她被颠簸得有点头晕。

    防晒罩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滴汗水从鬓角一直滑到下颌角,另一滴则从胸.口往下滑,落入了某个尴尬的位置,最后被罩衫下的手抹去。

    盯着大海看久了,她放空的脑海中忽然拉响警钟似地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忍不住去想象着宽阔海面下所深埋着的危险,整个人都随之微微紧张起来。

    人在紧张状态下肌肉会不自觉地收缩发紧,可她因为腿分开坐着又有点脱力,所以只能在紧绷与无力中被来回拉扯。

    “紧张?”抱着她坐在甲板上的人问。

    谈听瑟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看着海水的确是心里发怵,但她也不确定这种紧张的情绪是否全是因为恐惧。

    他说:“放轻松,别怕。”

    忽然,又一阵浪轻轻推来,将船往上顶起又落下,她皱眉弯下腰,手肘撑在了甲板上,有点不适地深呼吸,舒气时吐息有点颤抖。

    “不舒服?”陆闻别撩开她后颈被汗水黏住的发丝,贴心地揽着她的腰把人给捞了回来。

    谈听瑟没说话,自顾自地调整着呼吸,一只手紧紧抓住他揽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按在了自己胸.口上。

    他嗓音微哑,带着安抚的意味,“晕船了?”

    “……别跟我说话。”

    罩衫是半透明的纱,朦朦胧胧地遮掩住了可能受到烈日暴晒的皮肤,也挡住了贴身背心勾勒出的轮廓。

    谈听瑟后仰靠在了陆闻别怀里,头正好枕在他肩上。过了会儿她被他扶着转过身,最终面朝着他坐好。

    阳光太盛,她鬓角汗湿脸颊泛红,有气无力地把头埋下去靠在男人的颈窝,手也无意识地抬起来抱住他的后背。

    陆闻别此刻身上的衬衣比平时穿在西装里的那种要宽松一点,下摆也没扎好只是随意地散着,海风一吹就会被撑开不少缝隙。她抱他的时候一个没留神,手就从衬衣下摆探了进去。

    掌心蓦然触及结.实的背肌,谈听瑟才意识到他也出了不少汗。

    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平衡了,于是闭着眼在他怀里摊成了快要化掉的软泥,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往上提了提,换了个让两人都更舒服的坐姿。

    水波起伏,两个人沉浸在除他们以外空无一人的海面。

    陆闻别有一搭没一搭地吻着她的耳朵,谈听瑟指尖划拉他的后背,最后忽然张开嘴咬住他滑动的喉结。

    他闷哼一声后笑了,抱住她腰肢的手压得很紧,末了托起她下巴吻下去,吞掉她所有的呜咽埋怨。

    一波浪花忽然将船顶得前所未有的高,谈听瑟的惊叫从两人相贴的唇间溢出,陆闻别摸了摸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有浪飞溅上了游艇甲板,滴滴答答几滴水留下不太明显的水痕。

    “我们回去吧。”谈听瑟转过头,视线在海波与天幕的光晕里有些失焦。

    船真要这么继续颠簸下去,她可受不了了。

    他“嗯”了一声,亲了亲她的侧脸,转而拿起纸张耐心替她擦起身上的汗水。

    谈听瑟浑身热乎乎地躺在甲板上任由对方服侍周到,自己则成了一条缺水的、被摆弄的鱼。

    ……

    下船的时候,平时负责照看保养游艇的陈东站在码头等。见谈听瑟突然腿发软似地踉跄一下,他忙问:“谈小姐是晕船了吗?我这儿有常备药品能缓解症状,效果很好的。”

    谈听瑟表情僵了僵,“……是有点晕船,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吃药。”

    “给我吧。”陆闻别忽然开口,她一愣,隐蔽地瞪了他一眼。

    陈东取来晕船药,陆闻别接过以后把药盒捏在手里,从钱夹里随便抽出红色钞票递过去,也没数到底有几张。

    陈东不敢拿,“这……陆先生,您开的薪水已经很丰厚了,再说晕船药也不值钱。”

    “拿着吧。”陆闻别语气淡淡。

    陈东只好收下,然后目送两人上车离去。

    “给你。”关上后座车门,陆闻别似笑非笑地把手里的药盒递过去。

    谈听瑟瞪他一眼,不肯接,盒子却塞进了她手里。

    她又气又窘,轻轻一掷把药盒砸到他身上,“你好烦啊。”

    到底怎么回事他心里没点数吗?竟然还用一盒晕船药来逗她。

    陆闻别低笑,大言不惭,“我这是关心你。”

    “那我还得跟你说声谢谢?”她嘀咕。

    “这倒不用,给我点儿反馈就行。”

    ……反馈?这事还想要反馈?

    “流氓!”谈听瑟控诉,却见他笑得更明显了,唇角的笑弧清晰上挑。

    她耳尖微热,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我说的是坐游艇的反馈,你想到哪儿去了?”他挑眉。

    谈听瑟僵住。

    “比如空间够不够大,结构合不合理,又或者是住舱的床够不够舒服,还缺不缺什么?”陆闻别慢条斯理地细数。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呛他:“可惜没时间也没心思顾得上看,床也没机会睡。”

    “怪我。”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下次一定让你试试床。”

    谈听瑟,“……”

    这方面斗嘴,她就从来没赢过。

    在这个海滨城市玩了几天之后,谈听瑟和陆闻别又回了松城。

    他们有意等谈敬的忌日过了再离开,陆闻别又提议说去度假山庄住几天。

    联想到从前在半山度假村的记忆,谈听瑟稍微犹豫了一下后答应了下来。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夏天之后他们没人再回那里,更别说一起回去了。

    当初谈听瑟和谈敬住的那套庭院,以及陆闻别单独住的那套都一直空着不允许其他人入住,只有家政公司的人会定期去打扫。

    于是关于这回去到底住哪一套这个问题,两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住谈听瑟曾住过的那个院子。

    重回旧地,谈听瑟心里百感交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感慨的同时心里有点发堵。

    这儿有谈敬曾经的影子,那里有她一个人的回忆与心事,最后是练功房的后门和外面的走廊、转角……

    当初陆闻别在这里目睹了她被谈敬打一耳光的难堪,还看她跳完了一支舞。

    谈听瑟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各个角落,恍然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鼻尖微微发酸,却若无其事地和陆闻别说着话。

    “我先上去整理一下行李。”

    他们没让佣人过来,生活用品和衣物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随身带的私人物品都不多,简单收拾一会儿就能安顿好。

    陆闻别看了眼她,点头“嗯”了一声,“我接个电话就上去。”

    “你的东西要我帮忙整理吗?”

    他拿手机的动作一顿,“不用。”

    他们都约好了似地没提以前的事,只不过晚上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微妙的激动。急促呼吸间用了比平时更多的力气,好像在进行一场力竭的奔跑,因为窥见了终点而分外亢奋与卖力,几乎要榨干每一滴汗水。

    昏黄的落地灯光晕将交织的影子扩大在雪白的墙面上,他重重吻在她颈侧,而她则用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脊背。

    过分放纵的后果就是折腾得太晚,真正彻底入睡时已经是半夜,第二天早上也醒得比平时晚得多。

    谈听瑟睁眼时,枕边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