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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祁陈

    草莓成熟那天,魏循找到明玉,催她尽快在后花园扩建暖棚。

    天气转冷,汗王宫和各贝勒府需要的菜量直线上升,再不扩建,汗王宫的蔬菜怕都要供应不上了。

    商家没了信誉,以后还怎么立足。

    道理明玉都懂,可多尔衮就是不松口,别问,问就是闻不得烟火气。

    吃晚饭的时候,明玉让人做了一桌子好菜,还亲自下厨炖了多尔衮最爱的番茄牛腩,特意洗了一大碗熟透饱满的草莓作为餐后水果,端上了桌。

    明玉有事求人,态度殷勤给多尔衮夹菜。

    谁知手一滑把一块牛腩掉在了炕桌上,汤汁溅到了多尔衮的前襟,明玉赶紧拿帕子给他擦。

    多尔衮坐着没动,任她擦拭。

    明玉擦完想坐回对面,见多尔衮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这儿夹菜方便。”

    明玉觉得有理,便依言坐下了,然后碗里忽然多出了一块红烧鹿筋。

    明玉诧异抬眸,多尔衮若无其事地放下筷子“只许你给我夹菜,不许我给你夹”

    这明显的示好明玉当然不会放过,当即咬了一口,毫不吝啬地称赞“好吃”

    没想到他的小福晋除了拉虎皮做大旗,居然还掌握了拍马屁的新技能。

    不过多尔衮并不买账,闻言哼笑“菜是灶上做的。”

    明玉干笑两声,昧着良心说“菜很一般,不过墨尔根代青亲自夹的,吃着就很美味。”

    多尔衮无情拆穿“菜很一般,一盘你吃了半盘多。”

    明玉“”要不是你在,我能把一盘都扫光。

    多尔衮看向明玉,把公筷递给她“可能是这筷子有神奇之处。”

    明玉嘴角一抽,真难伺候,只好把自己的筷子换了,尴尬地低头扒饭。

    “没菜吃了。”多尔衮敲了敲明玉这边的桌子。

    没菜不会自己夹,又不是残疾人,惯的毛病。

    毕竟有求于人,明玉忍气吞声去拿公筷,隔壁又说话了“用神奇的筷子。”

    “我用过了。”明玉解释。

    多尔衮根本不听“我不嫌弃。”

    我嫌弃

    明玉别别扭扭给多尔衮夹了一筷子牛腩,多尔衮吃完赞了一声“好吃。”

    明玉“”

    饭菜收拾下去,明玉向多尔衮安利另一种西洋红果子草莓。

    “这么鲜艳的果子,拿去喂兔子。”多尔衮不吃,也不让明玉吃,总觉草莓跟毒蘑菇一样。

    明玉心疼死了,好容易种出来的成熟草莓,果香诱人,第一个品尝的居然是兔子。

    可多尔衮都说了,明玉只得挑了几个个头小的,让人拿去喂兔子。

    兔子没死,吃了还想吃,明玉这才拿起一个迫不及待塞进嘴里,甘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带着浓浓的果香,美味极了。

    自己种的草莓,原生态无污染,用空间灵泉浇灌到成熟,现摘现吃,比超市卖的好吃一万倍。

    明玉吃了一小半才想起多尔衮来,忙拿了一颗递给他,多尔衮接过来,咬下一口,轻轻眯了眯眼。

    比南边的蜜桔还甜。

    明玉边吃边递,多尔衮跟没长手似的,边吃边问“宫里可送了”

    明玉摇头,将碗里最大最红的那一颗送到嘴边“我种的果子,当然要”

    忽然福至心灵,手腕一转,递到多尔衮唇边“当然要先给你吃。”

    多尔衮一怔,唇角压都压不住地上扬,就着明玉的手把红果子吃了。

    这颗大的果然最甜。

    明玉收回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走路要她扶,吃东西要她喂,又不是没长手,真是的。

    演什么偶像剧啊,说正事,明玉故作惆怅道“暖棚地方太小,都种了菜,只能种这么一点点果子。天冷以后,连这点果子苗也要拔了种菜,不然宫里的菜供应不上。”

    多尔衮垂眼,望着刚刚盛满红果子现在空空如也的填白瓷大碗,半天才道“种菜本来就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宫里的菜能供多少是多少,不吃西洋菜人也能活。”

    之前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见谁缺胳膊少腿。

    明玉气结。

    什么叫种菜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她还偏要干一干了。

    不但要干,还要干得出色,干得漂亮。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不吃西洋菜是能活,可适当提高一下生活的质量,吃点好的,喝点好的,有什么错吗

    再想想多尔衮守着金山银山,却每晚铺着虎皮褥子睡在地上,每天只吃一顿饭,饭菜几乎天天一个样,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典型的低。

    跟一个低的人谈抱负谈理想,无异于对牛弹琴。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叫上魏循考虑一下在别的地方搞扩建。

    当初明玉有过这个想法,可魏循提醒她,说盛京并不太平,八旗之间也有摩擦,等暖棚赚了钱,难保不被人惦记。

    况且暖棚里的菜是要送进宫的,万一看管不严,被人动了手脚,闹出什么事端来,可不是赔钱就能了事。

    放眼盛京城,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贝勒府。

    可多尔衮就是一头倔驴,怎么说都说不通。

    贝勒府真正的主人是他,他不同意扩建,明玉只能想办法另选一处地方,派人日夜盯着。

    入夜,多尔衮先去沐浴。

    他在的时候,不习惯屋里有别人,明玉亲自铺好被褥,坐在炕上等着他回来。

    多尔衮很快回屋,看了一眼铺在炕尾的被褥,又开始挑刺儿“睡那边有点凉。”

    原来睡地上不凉

    想到即将要支出的场地费和看护费,明玉都懒得跟他说话了“我跟你换。”

    “不必。凉就凉吧。”

    明玉“”

    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明玉被噩梦惊醒了,在梦里,她再次被养父母退回孤儿院。

    她拼命哭喊,求养父母别抛弃她。

    养父母表情冷漠,一把将她推进孤儿院破旧的大门,转身就走,怎么追都追不上。

    漫天风雨,她扑倒在泥水里,浑身湿透,冷而绝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这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祁陈温暖的歌声,风雨终于停了。

    明玉抬起头,发现不是风雨停了,而是有人给她撑着伞,温暖的大手将她从泥水里扶起来。

    “谢谢你。”明玉抹了把眼泪,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睁开眼,四周一片昏暗,只墙角有些光亮,借着微弱的亮光,明玉恍惚看见了祁陈的脸。

    真的是他

    “祁陈”

    明玉扑上去抱住“祁陈”,呜呜呜地哭起来,心里的委屈一层层往上漫,如排山倒海。

    “祁陈是谁”祁陈的脸,祁陈的声音,问她祁陈是谁。

    明玉扑在多尔衮怀里,被这一声问话惊醒了,挣扎着要跑,却被人紧紧箍住了腰,上半身严丝合缝贴在男人的胸肌上,坚硬而温暖。

    明玉战术性后仰,只有脖子能动。

    对上鹰隼般的眸子,明玉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能感受到了怀里娇软的异常,多尔衮缓下声音,换了一种问法“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不给祁陈改性别的后果是,腰差点被勒断。

    明玉低呼一声,腰上的力道才减轻了一点点。

    “他对你很重要”多尔衮又问。

    偶像,能不重要吗,明玉深深吸气,准备迎接下一次惩罚“很重要。”

    “他重要还是我重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尔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紧张。

    手劲儿也松了松。

    明玉喘匀气,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并不正面回答,转而讲起道理“你心里有人,忘不掉放不下,我心里也有,这样很公平。”

    “你喜欢他”多尔衮放开明玉,唇角绽开一抹冷笑。

    冷笑谁不会,你笑我也笑,明玉冷笑着点头。

    “你喜欢的人可真不少。”原来他并不是唯一。

    多尔衮重新回到炕尾,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背上,硬生生制造出了落寞的气氛。

    清早起来,多尔衮已经走了,炕尾空空,连被褥都没了。

    明玉叫了娜塔进来问才知道,多尔衮要出城练兵,让人卷了铺盖卷带走,说是过年才能回来。

    多铎还在路上,哪儿有什么兵需要练,不过娜塔的下一句话,立刻转移了明玉的注意力。

    “墨尔根代青临走时说,他闻不得烟火气,让格格过年的时候注意点。”

    也就是说,过年之前这几个月,他不在,暖棚可以扩建了

    淤积在心里的怨气顿时消散,吃过早饭,明玉叫了吉兰和魏循过来商量暖棚扩建的事,很快安排下去。

    吉兰忙起来,明玉便把达林泰接到自己屋子里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