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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指落在之前被扇得泛红的掌印上,向声清脆,未收半点力。

    “满意了吗?”奥德莉声线冰冷道。

    安格斯丝毫未躲,甚至头偏都没偏一下仿佛落在脸上的不是一个巴掌,而是一阵清风。

    躬着的脊背像一截压弯的青木,透着股孤独悲凉的脆弱感。

    同时,却也冷硬得不可扭曲。

    安格斯闭上了嘴,明白他的主人并不是真的在问他,于是他垂下眼睑静静等待着,然而过了良久,却迟迟没有等来下一掌。

    奥德莉并不喜欢以无谓的暴力解决问题,更何况是无法简单地用暴力驯服的安格斯。

    白皙手掌从安格斯的视野退离,他抬起眼睫,见奥德莉用一个十足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之前成功了几次,你便觉得以这副姿态胁迫我,就能如你所愿地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安格斯摇头,他利落地单膝跪下,又将搁在一旁的药碗端了起来,瓷勺静静搭在碗沿,碗中微微荡开一缕细小波浪,转眼又消失不见。

    他微仰起头看着奥德莉,脖颈上交错的新旧伤痕暴露在空气中,一圈血红的牙印好似诉说着他昨夜的罪过。

    紧抿的唇缝微微松开,安格斯面上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他嗓音干涩,“是我在求您,身体要紧,喝了吧。”

    奥德莉发起低烧不只由昨夜天寒出了身热汗引起,那催情的药物同样“功不可没”。

    那种要做的再精细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药效不除,便退不了热。

    医者嘱咐药需趁热服下,安格斯心里便一直念着她醒来要喝药的事。

    奥德莉低烧一时不退,他便一时不得松懈。

    挨几巴掌对于安格斯而言无足轻重,此时就是奥德莉要在他身上划几刀泄愤,他也能忍着痛面不改色地侍候她喝完药。

    奥德莉低眉看了他好一会儿,长发些微凌乱地散在身侧,她似乎在判断他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安格斯等得手里的药都明显感觉到凉了几分,才听见他的小姐缓缓道,“你那番行径,我倒以为我死了更叫你顺心。”

    语气并不宽容,而是带着讥讽。

    安格斯倏然抬目凝视着她,拧着眉,神情严肃,“请您别说这种话,您不会死,我也不会让您死。”

    奥德莉只是讥笑,好在没有要故意伤害自己的意思,她一把夺过安格斯手里的药,皱着眉两口咽了。

    “咕噜”吞咽声响起,她把药碗扔在桌上,指腹擦了擦唇瓣,冷声道,你可以滚了。”

    安格斯看着一饮而尽的空碗,并未起身离开,他抿了下唇,放低了声音,“您……要如何才能消气?”

    奥德莉瞥了他一眼,实在不想再同他废话。

    她掀开被子,忍着酸痛从床上爬起来,正欲出声唤安娜,就见方才跪着的人立马无声无息地站起来拦在了她身前。

    高大的影子将她完整罩入其中,奥德莉抬头看着安格斯,清除地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绝对的力量差距。

    她光脚踩在地上,目不斜视地准备绕过他,可刚与他擦肩,一只长臂就直直挡在了她身前。

    奥德莉皱眉,“让开!”

    安格斯好似知道她要做些什么,看了眼她踩在冰凉地面的白皙双脚,眉头拧得比她还紧,握着她的腰将她抱回床上,尽量声线柔和地劝道,“您身体未愈,不宜操劳。”

    奥德莉不等坐稳,忍着身体酸痛抬腿便一脚踹了过去,她怒视着他,“你当真要以下犯上!”

    “您还在发烧……”安格斯低声道,语气中几乎可闻见哀求之意。他双手撑在奥德莉身体两侧,将她死死锁在身前。

    奥德莉前世因体弱过劳而亡,在那漫长孤寂的七年里,这件事几乎长成了安格斯一个无法拔除的心病。

    牢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扎根血肉中,想一次便痛一次,后怕情绪如同不可医治的绝症纠缠着他,奥德莉健康也罢,可一旦她稍有病痛,他便整日惴惴不安,不得一刻安宁,恨不得以身替她,哪怕以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的主人的性子他太过清楚,此时放她离开,她换身衣服,许是饭都来不及吃便要跑去处理诺亚的事。

    若是她因此病情加重——安格斯闭了闭眼,他甚至开始后悔杀了诺亚,惹出这一堆让她心烦的烂摊子。

    奥德莉看了眼安格斯青筋浮现的手,讥讽道,“看来你今日是不会让我出这个门了,”她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刺激着他的神经,“还是说你要把我关在这,做你的奴隶?”

    安格斯跪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声音嘶哑地辩解道,“不是,小姐……”

    安格斯言行如此不一,哪能叫奥德莉信服,

    自重逢那日起,她便料到或许早晚有这一天,安格斯驯顺不过在表面,实际奥德莉并无任何能真正牵制他的把柄。

    安格斯能在夜里肆无忌惮地干她,自然也能在白天将她锁在这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

    他不惧生死,不慕钱财,背后还有一个城主。

    奥德莉冷笑一声,比起无足轻重的诺亚,锋利趁手的安格斯或许才是宫廷里的那位更在意的人。

    她语气凉薄,隐含几分自嘲之意,“倒是我眼拙,识人不清,看错了你,也高估了我自己。”

    安格斯瞳孔一缩,胸口像被插了一刀,血淋淋地泛起疼来,他握着她的手,语气难得地变得急切起来,密浓的睫毛颤了一下,“我从未这样想过……”

    奥德莉看着他,怒急到顶峰,头脑忽然反而像被浇了盆隆冬的冰水,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她想起诺亚,想起斐斯利父子,又想起远在宫廷中不知是否得知消息的城主。

    她离世七年,安格斯这期间一直听命于城主,比起身为人类的她,同为怪物且权力至高无上的城主才更像是他如今的主人。

    奥德莉思及这一层,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测,她冷静地看着安格斯,问道,“城主知道诺亚死了吗?”

    安格斯愣了愣,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但仍乖乖回道,“不知。”

    “你如何得知她不知情?”奥德莉极轻地扯了下嘴角,银发掉入安格斯颈侧,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中此时不带一丝笑意,“莱恩,你如今……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40】

    头次药熬得重,再加上昨夜疲惫过度,奥德莉在房间里用过饭后,很快便抗不住袭来的困意,慢慢又睡了过去。

    她先前斥问安格斯那番话似乎并不为ー个答案,听见安格斯苍白的解,奥德莉也只是神色冷漠地看着他。

    他的主人已经在心里判定了他不忠的罪名,安格斯深知这一点,于是他默默地佳了口,不再徒劳解释。

    他出门,叫人送上来备好的餐食,女仆端着杯盘进进出出,感受到屋内压抑的气氛,皆颌首低眉,噤若塞蝉。

    奥德莉并不容安格斯近身,只要是他递上来的东西,她碰也未碰便叫人撤下去。

    偌大的房间里,她独独视他为无物。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奥德莉心思难测,昨日还带在身边的人今日便又厌弃了。

    独安娜知晓一二内情,侍候得无比周到。

    安格斯明白他的主人正在气头上,没敢再凑上去火上浇油,却也不肯离她太远,像块石头般立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默默看着她。

    等用完餐,等奥德莉翻着书靠在床头睡着了,安格斯才敢走近,肆无忌惮地凝视她静谧的睡颜。

    安娜小心翼翼地扶着奥德莉躺下,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识趣地退开,将位置让给他。

    安格斯弯下腰,理了理被子,动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轻柔地从奥德莉手里取下书,放在她枕边,而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管家盯着家中掌权的夫人看,无论谁见了都要惹得非议,可偏偏安格斯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叫安娜觉得他本该就守在哪儿。

    他面上神色很淡,阳光裹挟着纤尘照落在床脚,光影将他切割成块,从安娜的角度看去,他整个人灰蒙蒙的,似座蒙了尘的黯淡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