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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上那对角察觉到危险,本能地从奥德莉掌下缩了回去,没入皮肉,消失得干干净净。

    【45】

    安娜许是被安格斯吓住了,虹膜受惊般扩散成圆形,尾巴缩进宽大的裙身下,表面看上去竟也算勉强维持住了人形。

    奥德莉感受不到安格斯的敌意,安娜却被这股来自同族的强大威吓震慑得骨寒。

    再多待一会儿,她怕自己就要因本能的畏惧而直接伏地变为野兽了。

    要知道,她四肢踩地的模样连路都还走不稳当。

    一想起自己来时就扰了夫人和管家的好事,刚才又不知尊卑地在夫人面前大哭了一场,安娜左思右想,不敢再留,急急忙忙地寻了个借口,朝两人行过礼后跑了。

    安格斯“争宠”争得太明显,奥德莉对他那点小心思可谓心知肚明,见安娜被他三言两语吓得胆战心惊,也未责备,只道了句,“她胆小,下次别吓她了。”

    凉风拂面,安格斯掩上半面窗,又回身伸手替奥德莉理了理身后被风吹乱的银发,并未辩驳。

    他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奥德莉在薄透日光下白如细雪的后颈,指腹不自觉捻了捻,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莉娜的信是在奥德莉遇刺后写给安格斯的,自然也该由他来回。

    在奥德莉的旨意下,安格斯老老实实坐在了书桌前写信。

    奥德莉将莉娜的信给他看过,也没说要回什么,安格斯便只好自己揣测着落笔。

    他坐姿方正,身形挺直,一手压着纸面,一手握着鹅毛笔,奥德莉在他背后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执笔的姿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笔尖磨过纸面,发出粗砺细密的沙沙声,书写声刚响了个头,不过几秒,便停了下来。

    奥德莉看他把笔插回墨瓶,将牛皮纸晾在一旁等墨汁干透,疑惑道,“写完了?”

    安格斯用铁勺盛了一块火漆放在蜡烛上炙烤融化,闻声回道,“是,小姐。”

    “先别封缄,”奥德莉叫住他,实在好奇他怎么回的信,“我看看你写了些什么。

    比起之前与奥德莉书信来往时的长篇大论,莉娜此时来信简练短小,笼统没写几句话。

    一问奥德莉是否安好,二劝安格斯莫过忧心,三则表明安格斯若有难处尽管朝她开口。

    书信虽短,情意却十分真挚。

    然而这真情实意的几句话安格斯只冷冰冰挑着回了第一句——安德莉亚夫人一切安好。

    除此之外,偌大一张牛皮纸上再没有其他。

    奥德莉知道安格斯嘴上寡言少语,但没想到笔下竟也吐不出几个字来。

    她将那七歪八扭缠如蛛丝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没来得及计较这苍白的短短一封信,而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字……谁教的?”

    眼前这字说是三岁小孩写的都勉强,一笔一划像是草率凑合在一起,立马就要分家出走,可谓毫无美感可言。

    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仔细看看还能认出他写的是什么。

    这些年,无论是作为杀敌的利刃还是理事的管家,安格斯一向都做的很好,这还是奥德莉第一次发现他也有不擅长之处。

    可他身为管家多年,字迹理应不该如此……糟糕。

    安格斯听见奥德莉这样问,动作顿了一下,他快速地扫过奥德莉微蹙的眉心,想了想,慢慢放下了火漆勺,低声道,“没人教,我自己琢磨着学的。”

    的确没有人教安格斯识字,若真要说有这么一个人,或许便是为师而不自知的奥德莉。

    她从前身为家主,伏身书桌前忙于事务时,安格斯经常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办公。

    需要奥德莉落款的信文数不胜数,奥德莉·卡佩,就是安格斯学会写的第一个名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笔墨昂贵,书本更甚,寻常人家莫说习字,家里便是牛皮纸怕也没有几张。

    安格斯自学识字已然很不容易,无人教导下要写出一手好字几乎不可能。

    即便如此,在奥德莉发现这一点后,安格斯却还是不太自在,他往信上看了好几眼,像是在确认是否书写有误。

    看见那春蚓秋蛇的几个字,忽然间,安格斯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之前奥德莉教诺亚识字的那个晚上。

    他的小姐出身贵族,才华超众,即便是教旁人识字这般小事也十分耐心……

    安格斯正胡思乱想,耳边忽然听见奥德莉道,“你这样回信给莉娜,她兴许要生我的气。”

    奥德莉将牛皮纸展开放回桌面,摁着安格斯坐在椅子上,站到了他身后。

    她把鹅毛笔塞入安格斯手中,一边同他说,一边软若无骨似的将右半边身子靠在了他宽厚的肩背上。

    她今日长发未挽,此刻弯腰低下头,微凉发丝缕缕掉入安格斯衣领,顺着肩颈往里滑。

    温暖身躯散发出醉人的馨香,安格斯滚了下喉结,回头看她,“……小姐?”

    柔细左臂搭上他肩头,白净细指若即若离地点在他胸膛上,隔着硬挺的布料时而擦过锁骨,撩拨得叫人心痒。

    见安格斯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奥德莉低头在他冰凉的耳尖上蹭了一下,掰正他的脸,五指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专心。”

    声音入耳,轻如微风。安格斯从她白净的脸庞上收回目光,“……是。”

    奥德莉眉眼间一片平静,心无旁骛地教安格斯如何运笔,“执笔不比持刀,有轻重快慢,要学会收力,明白吗?”

    一缕银发垂落在安格斯脸侧,柔顺如绸缎,他闻着身边传来的浅淡香气,手里跟着奥德莉的力道落下一笔,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低哑,“……明白。”

    狭长眼尾在秋日光影中拉开一个狭长的弧度,他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热触感,轻轻嗅了嗅奥德莉身上传来的香气。

    好香,是榅桲果和玫瑰花的味道……

    盛在勺里的火漆融了又凝,书写声消散在风中,留下一个心猿意马的青年和半张笔锋凌厉却又青涩生疏的字信。

    奥德莉醒来后的第三日,十一街刺杀一案终于水落石出,牵扯此事的旧贵余党纷纷以祸乱城邦的罪名被处死。

    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高挂于城门之上,但同时,却有一名罪犯逃过了刑罚,由一架马车自铁牢运往了斐斯利庄园。

    “城主对您遇刺一事深表痛心。”艾伯纳对奥德莉道。

    他站在马车旁,将马车里披枷带锁的罪人拽下马车,“此人乃策划刺杀的主谋之一,也是城主给您的一个交代。”

    奥德莉自见到艾伯纳架着漆黑马车驶入庄园时,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某个荒唐的猜测。

    此刻,她透过头纱看着被拽出马车的男人,眉心一点点拢出了深褶。

    男人头罩黑布,手脚皆被铁索束缚,宽大的洁白囚服浸出汗湿的血痕,不难猜想底下有多少刑讯鞭笞的伤疤。

    他脊背微躬着,站都站不太稳,自出现在奥德莉面前那一刻起便在不停地发抖。

    可即便如此,奥德莉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这是她亲爱的哥哥,安德莉亚深爱的父亲——安德鲁。

    艾伯纳将人送到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和奥德莉在会客厅商谈了一些事宜。

    遇袭一事后,奥德莉无论去哪安格斯都半步不离地跟着,此刻也不例外。

    安德鲁揭了头套,惴惴不安地被侍从压在角落里站着,他像是怕极了艾伯纳,视线数次落到奥德莉身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都在瞧见艾伯纳的身影时闭上了嘴。

    等到艾伯纳离开后,安德鲁身体里骤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挣脱侍从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钳制扑倒在了奥德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