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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汶阳副本(1)

    见这情形,二人对视一眼,燕迟沉吟片刻,突然道:“他们这是知道你要来汶阳,还是周围大小城镇各个如此?”

    这正是季怀真担心的地方。

    若是周边城镇都这样倒也好说,怕就怕只有汶阳严防死守。

    陆拾遗怎么会知道他弃用原定路线,改道汶阳一事?

    “不能进城了。”燕迟皱眉,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你的人也被季怀真买通了?”

    冷不丁从燕迟口中听到自己名字,感觉实在怪异,季怀真一阵头皮发麻,没计较他这些称谓,却也觉得燕迟说得有道理。

    “你和白雪可有特定的联系方式?”

    汶阳背靠苍梧山,往西去便是镇江三山,与夷戎鞑靼皆仅有一山之隔,偏得三地交汇处是平原,正方便了两部在开春之际一路东进,前来掠夺粮食和牲畜。

    但汶阳土地贫瘠,常年风沙围绕,因此鞑靼人抢了东西便走,土地倒是不掠夺一分。既不抢夺土地,外加此地因地势缘故易守难攻,朝廷便睁只眼闭只眼,只派寥寥兵力驻扎于此做做样子,一旦两部来犯,全靠当地民兵自发守城。

    因此建朝以来,汶阳一直算半个无主之城。

    销金台确实在这里有处据点,可已久不启用,况且若身边真有内鬼,白雪若是在此时抛头露面,恐怕也早被陆拾遗一网打尽。

    季怀真略一沉吟:“有,但是须得进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城门口驻扎官兵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频频望过来,燕迟调转马头,一夹马腹,上了条夹道。眼见周围景色越来越荒凉,季怀真一瞬间警觉起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汶阳少水,因此在命名时才特意挑选了“汶”这个字,城中心还好说,越往郊外走,土地就越贫瘠,入目之处见不着一点绿。季怀真若是此时跳马逃走,压根找不到藏身之地,恐怕跑不了几步就会被燕迟追上。

    “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我代你进城找白姑娘。”

    燕迟语气生硬,瞧着不是太情愿,不知又在暗自赌什么气。

    约莫又跑了一个时辰不到,终于看到处村庄。燕迟控着那马慢下来,村口有人看见他,便直起身子打招呼,喊他“小燕”。

    季怀真抬头一看,见村头石牌上书着“凭栏村”三个大字。

    这村子规模尚可,约莫有百户人家,土坯房子一糊,门口搁上几个大水缸,穷的厉害,磕碜得要命。季怀真怀疑住在里面,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被从房顶掉下来的土渣子砸醒。再富裕一些的,则在院子中围上圈,有的喂猪,有的喂鸭,还没凑近,就闻到一股大粪味道,将季怀真熏得眼前一黑,险些要呕出来。

    他已久不闻这味道,乍一闻,倒是想起先前许多事情。

    燕迟一路跟人打着招呼,有人问他季怀真是谁,燕迟不吭声了。

    这人身形健硕,五官粗犷大气,看起来和辛格日勒一样不拘小节。季怀真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打量他,看出他不是齐人,不知是草原哪一部族。

    怎么这小子认识这样多的外族?

    他在燕迟腰上掐一把,低声逗弄道:“你大可以告诉他们,我与你刚成亲,你这是依照祖宗规矩,回门探亲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燕迟瞪他一眼,刚想说季怀真是他远房表兄,又见那壮汉突然狡黠一笑,问道:“是你从中原抓回来的齐人奴隶?”

    燕迟忍笑,点头道:“是。”

    那张原本老实巴交的脸,在季怀真眼里瞬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正要反驳,燕迟却一夹马腹,行至村子尽头的一处院子里。

    这院子看起来更穷更小,唯独一点合了季怀真的心意,那就是干净。

    “这是哪里?”

    燕迟低着头拴马:“我家。”

    他又去隔壁邻居家借马草,季怀真听了听动静,见无人居住,便把里屋门推开,强盗似的进去了。

    一床,一案,几把松松垮垮的小矮凳,墙上挂着把弓,案上搁着香炉,外加些烧火做饭的东西,便是燕迟的全部身家。

    燕迟从后头进来,点了三柱香,朝那弓拜上三拜,再一起身,眼眶竟有些湿润。他很快藏好这一瞬间的情难自制,回身对季怀真道:“方才我往城门口的画像上瞧了一眼,只有你的,倒是没有牵连到我。明日一早我替你进城,去哪里找白姑娘,你也告诉我。”

    “你进城后,直接去城南的‘今宵客栈’,若门口挂红旗,你就不要进去,立刻回来,若门口挂白旗,你就进去找到算账的伙计,跟他说,总瓢把子摆丢子,请掌柜亮盘。”季怀真想了又想,忍不住道,“非得等明天?今天不行?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城进不了,在外头等你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