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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上京副本(11)

    陆拾遗想了想,又道:“为防意外,你大哥应当也是要派人来接你的,双方定好地点,不可带太多人马,季怀真不可能一路送你回敕勒川去。”

    “不必让他送我回敕勒川,约定交接地点在何处,他送我到那里便好。”

    陆拾遗沉思片刻,答应了,派心腹去季怀真府上传话。

    季怀真听罢,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他将前来传话的人定定一看,直把人看得冷汗直流,都知他家陆拾遗大人与季怀真不对付,现在看对方这样盯着自己,只觉毛骨悚然,做好了被季怀真撒气的准备。

    然而没想到,那一贯唯我独尊的季大人,突然心平气和地问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如何了?”

    陆拾遗的心腹一愣,还以为季怀真在问询他家大人,当即鸡皮疙瘩出了一身。

    不等他回答,季怀真就突然自嘲一笑,低声道:“罢了,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就说我答应了。”继而挥手命他退下。那人走后,季怀真坐在房中,下人两次进去送饭,都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又过三日,季怀真果然按照燕迟要求的那样,只身前往上京城外。

    还未走近,就见一人立在城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虽头低着,却脊背挺直,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般横切进人群,就那样默默无声地伫立着。单是看背影,就知他这些日子过得不好。等他听见动静回头时,就更加确定了季怀真的猜想。

    四目相对间,燕迟眼中早不见先前那股少不经事的锐气与纯稚,如同叶红玉的那把阔刀,被一层铁锈给禁锢着,再不见先前的锋芒。

    见季怀真来了,燕迟对站着的老仆道:“你回去复命吧。”

    那老仆把头一点,手中牵着的缰绳递给燕迟。

    季怀真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问燕迟伤是否好些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来立场再道出几句虚情假意的关切?

    陆拾遗把他照顾的很好,比刚出上京大牢时有人样了。

    季怀真移开目光,沉声道:“何时出发?”

    燕迟没有回答,踩着马镫上马。季怀真碰着钉子,也不在意,只一路默默跟在燕迟身后。

    一路行至郊外,燕迟挑了条偏道,一路左拐右拐,渐渐行至无人之处。

    见他不需人带路,季怀真多少就心中有数了,又这样默不作声地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季怀真才回身看了眼,沉声道:“差不多了,你尽挑偏道走,白雪本就怕露馅跟的远,想必现在已经跟丢了。”

    燕迟表情不变,被季怀真看破也不慌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太了解彼此,季怀真知道燕迟有备而来,如同燕迟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听话一样。

    那身后的人一勒马,低声道:“差不多可以歇一歇了,你伤还未好,这样赶路,不要命了?”

    燕迟冷冷一笑:“季大人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怎么还会关心我。”

    这声季大人把季怀真喊得一愣,不再多言。

    话虽这样说,可燕迟却停了下来。

    二人分食干粮,那饼又硬又干,像是活吞刀片般。季怀真勉强咽下,又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其实他一口都吃不下,燕迟那声季大人喊得他心中不痛快,然而又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自虐般一口一口地啃着。

    “你敢来送我,不怕我借机杀了你?”

    一抬头,见燕迟又用那种冷漠固执的表情看着他。

    “不会的,你不会杀我。”季怀真平静摇头。

    燕迟自嘲一笑:“是我忘了,你总是会拿捏我利用我,何时有如意算盘落空的时候?”

    他拿起一旁放着的水囊,往唇边一送,借机看向四周密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中一片风声掠过。

    季怀真笑了笑。

    “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恨我,可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利用你。”季怀真不顾燕迟沉下去的脸色,自顾自地说完,从贴身的衣物中掏出个东西。

    “我这次答应送你,是有东西要还给你。”

    他掌心摊开,燕迟低头一看,见是枚狼牙。

    燕迟盯着看了半晌,拎着水囊的嘴儿,几次都要任由那水囊落在地上,可最终,燕迟把水囊收好,他伸手接过狼牙,又放在掌心仔细摩挲,只看了一眼后,就当着季怀真的面,指间一松,任由那枚狼牙掉落在地。

    季怀真想不明白,有的东西在心中重比千金,仅是轻轻在心中一放,就恨不得砸个泼天窟窿出来,搅和的人翻天覆地,怎么此刻落在地上就悄无声息。

    燕迟苦涩道:“我不要了。”

    季怀真怔怔盯着那掉落在地的狼牙。

    燕迟牵来马,回身朝季怀真道:“季大人,以后山高水长,你我二人,就此别过吧。”

    他话音一落,不等季怀真有所反应,林中风声又突然大了些,伴随有人疾步靠近的声音,季怀真警觉抬头,却听燕迟怒道:“我说了,放他走,谁也不许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声音又小了下来。

    季怀真这才发现,借着树木掩护,此处已不知不觉被十几人包围,躲藏在一箭之地外的树后,面色不善地打量他。

    那带头之人,正是多日不见的乌兰。

    他仇恨地盯着季怀真,手中弓箭几次举起又放下。

    季怀真不再多言,又看了眼那躺在一堆枯枝烂叶里的狼牙,握住缰绳正要离去,然而就在这时,燕迟却像是感知到什么般,猛地回身。下一刻,一道利箭破风而来,季怀真还未看清,就听见身边骏马一声凄厉嘶鸣,前蹄高扬,发了疯般乱踢乱跑。

    抬头一看,见那马眼上插着支箭。

    刚才站在马头处的人正是季怀真,若射箭之人再有些准头,这支箭射中的就该是他季怀真!

    季怀立刻回头一看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