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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和红杰的第一次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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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杰很烦,他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有人欠下了他很大一笔债。

    转眼又到了月底,按照他和九镇罐头厂签订的供货合同,这几天,就是交付厂里下一个月生产所需的原材料,并同时收取上个月货款的时候了。

    当初,与红杰签订合同的人是罐头厂厂长黎爱党。红杰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与这个财神菩萨搭上了关系,他至今还记得,签下合同的那天晚上,黎爱党酒足饭饱之后,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一定会带着他发财。

    这一年多以来,红杰也确实赚了一些钱。

    他给九镇罐头厂供应的是白砂糖。

    罐头厂创立初期,为了打响品牌,对于所有的原材料都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定。比如说白砂糖,就要求必须采用两广地区所产的一级白砂糖,其他地方的都不行。

    但是,两广的白糖好是好,价格却也更贵,再加上山高水长的一路运到九镇,七七八八的费用损耗加起来,供货商的利润并不高。

    日子一久,心思活泛的红杰就打起了主意。

    离九镇不远,洞庭湖西头的一个小镇上也产白糖,纯度甜度都比不上两广的货,可胜在价格便宜,运输也方便。而且话说回来,就算质量差点,毕竟也同样都是甘蔗做出来的糖,放在罐头里了,没有行家鉴定的话,平常人根本就吃不出什么太大的不同来。

    于是,本来就不算是个正经生意人的红杰,很快就悄悄用起了洞庭湖西边的白砂糖。

    一开始,他还遮遮掩掩,一卡车两广的一级糖里面,最多也就掺上五分之一的洞庭糖。后来,在打通了黎厂长的关系之后,红杰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渐渐的,一车一级糖里,掺上了四分之一,两分之一,三分之二。

    最后,他干脆就拿着两广糖的收购价格,供应起了洞庭糖。

    这可真是条一本万利的财路。

    在黎厂长的照应之下,红杰和手下兄弟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他感到很欣慰,他终于对得住自己的大哥了。红杰从来没有忘记过,大哥在入狱之前,交代他一定要守住这片基业,等着大哥回来。大哥还说,这个社会,看的就是钱,一定要努力赚钱,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

    这些年来,红杰一直都在努力践行着对于大哥的承诺,他做得比自己和大哥预期的都要更好。虽然很累,有的时候也力不从心,可他从来都不曾放弃。

    本来,和罐头厂的生意,他可以就这样一直做下去的。甚至,前两个月他还收到了一个消息,原本给罐头厂供应水果的海南佬得罪了黎爱党,很有可能做不下去了。红杰很高兴,他用尽一切手段巴结着黎爱党,朝思暮想的想要把海南佬的生意接下来,那个利润比起白砂糖来,可就要更加大的多了。

    假如拿下了这笔生意,只要他红杰不惹事,闷声发大财,天长日久的积累之下,迟早有一天,他未必不能和那个始终压了他大哥一头的人争它日之雄长。

    可没想到,正当红杰雄心勃勃,想要大展宏图,而且已经见到了些许曙光的时候,黎爱党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无声无息的,一下子就倒台了。

    然后,几乎是一夜之间,红杰的生活就被彻底翻了过来。

    黎爱党刚出事的头两个星期,红杰也受到连累,让调查组叫过去关了好些天,美其名曰是配合调查,实际上就是被羁押审问。

    幸好红杰不是第一次进衙门的人了,别说是经济案件这种相对温和的审讯,就算是霹雳手段的刑事侦讯,他经历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他明白这个里头的规矩,坦白从宽新疆搬砖,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无论调查组怎么威逼利诱,在红杰看来,都是骗老实人的,他反正就是一个不开口,不承认,不清楚的三不原则。他知道,只要他这边不漏口风,黎爱党再蠢也不可能主动交代,那等于是自己给自己加刑。

    前前后后,搞了两三个星期,调查组从红杰身上实在弄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之后,只得把他放了出来。

    可人虽然出来了,麻烦事却还远远没有完。

    偌大的罐头厂里群龙不可一日无首,非常时期,组织上把厂里那个原本就有业务管理经验,又检举有功的工会主席,提拨为了代理厂长,只等调令下来,立马转正。

    而那位素来与黎爱党针锋相对,之前没当权时就为难过红杰好些次的年轻车间主任,则当上了一人之下的副厂长,更要命的是,主管的还是后勤采购。

    以前,有黎爱党撑腰,红杰根本就不用理会这个人,但现在时过境迁,红杰却不得不低头了。

    可无论现金也好,分成也罢,甚至红杰还试着像当初巴结黎爱党一样,想要给这位副厂长送女人,这位副厂长却始终都是一个态度,拒人千里,软硬不吃,公事公办。

    前几天,红杰去了一趟罐头厂,想要交付这个月的货,并收回上个月黎厂长没出事时所接收的那笔货物款。

    谁知道,不仅是货没交出去,款也收不回来。而且,那个副厂长还明确表态,由于红杰所供应的原材料,长期以次充好,侵吞厂方资金,影响产品质量,所以,决定扣留红杰的余下款项,并且从这个月起,罐头厂将要取消与红杰的合作。

    这下麻烦大了,洞庭西的糖厂那边,向来都是先送货,等红杰收到罐头厂的钱之后,再去和那边结账。一来一去,欠下的几个月货款,和手头上这一批交不出退不回的货就全部都在红杰身上积压了下来。

    如果想不出其他办法,那么,红杰带着兄弟们辛辛苦苦这一年多不但全白干了,还要亏上一大笔。

    火烧眉毛之下,红杰只能厚着脸皮找上了新上任的代厂长。一番沟通之后,再加之厚礼,代厂长那边的态度倒是有些松动了下来,说只要主管副厂长没意见的话,他也没问题。

    于是,红杰昨天晚上忍辱负重地找上了副厂长的门,结果,他连门都没能进得去。

    回来之后,红杰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

    作为生意人,该想的办法他都已经想了,他觉得自己很冤枉:毕竟,他红杰不是神仙,也没有官场上那种两面逢源的政治觉悟。当初,他想要发财,就必须要紧跟黎爱党,他打心底就没有想过去得罪其他任何人。副厂长和黎爱党之间的仇,怎么能算到他红杰的身上呢?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绝望,百般无奈之下的红杰终于意识到,也许,他要换一种身份来办这件事情了。

    大哥入狱之后,生意人红杰就再也没有插手过江湖上的任何事。就连和大哥平起平坐的黄皮,好几次纡尊降贵明里暗里的表示,想要和他联手,他都是装糊涂,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因为大哥交代过他,千万要忍,落了平阳被犬欺的老虎,终归也还是老虎,迟早都会回到深山,只要青山不倒,绿水就能长流。

    当年那个与大哥龙争虎斗,结下了刀剑之仇,并且最终胜出的男人,如今在道上早已经成为了一呼百应,如日中天的三哥。每次见面,红杰都会主动上前招呼,三哥也会笑着回应,有时,甚至还会很亲切的过来和红杰握握手,聊两句。

    三哥从来就没有动过红杰和红杰手下的人,但红杰明白,这不是仁慈,也不是忽视。三哥只是在等待。就像大哥一样,三哥也在等着一个最好的时机与借口,只要他红杰一旦犯错,迎来的就将是毫不留情的全力打击。而到时候,他和大哥都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幸运,三哥必定会把大哥在九镇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片甲不留。

    所以,这些年来,红杰觉得自己始终都是行走在一根钢丝线上,小心翼翼,不敢犯错。

    可这一次,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个副厂长油盐不进,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妥善解决的余地。如果不解决,那么,不用三哥动手,他红杰也同样没有了活路。

    他只能冒一次险,再做一些很多年没有做过的事。

    刚走出校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停在校门对面街道上的那辆面包车。面包车门大开,车旁还蹲着四五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青年男子,其中一位脑袋奇大的人正在一边对着学校这边指指点点,一边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这种景象我见过太多次了。当初在市里,莫林每次和他的痞子哥哥在学校门口守着我找麻烦,或是要钱的时候,都是同样的一副阵仗。

    所以,只看一眼我就知道,今天学校里肯定有某个人要倒霉了。

    不过,这和我没关系。倒霉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我,而且,我也不再是孤身一人,我的身边,还站着四个可以信赖的好兄弟。

    这段日子以来,我过得还算不错。

    三哥家里的那次谈话过去后,我把三哥答应帮忙的消息通知了其他兄弟,这个凭空而降的强大助力,安下了包括小二爷在内的每一个人的心。事先谁也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能量,大家纷纷对我表示出了前所未有众星捧月般的关注和欢迎。一时之间,我如鱼得水,彻底融入进了这个小小的团体。

    另一方面,险儿的伤也渐渐好转了起来。就像是奇迹一样,被烧过的那些部位里,除了脖子和手臂的伤势比较严重,留下了一些无法恢复的印记之外,他的脸上居然看不见任何明显的疤痕,只不过两边脸颊新长出的皮肤一片嫣红,看上去有些瘆人而已。

    医生说不用多久,险儿就可以出院了,再过些日子脸上的红色也会慢慢褪掉,只要注意不再让皮肤受到大的刺激,应该能够彻底康复。

    我们每一个人都替他感到由衷高兴。

    但险儿被烧伤时没有表现出多么哀伤,痊愈时我也并没看出他有多么高兴。

    每天,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抿着嘴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盯着天花板看。只有等我们去了之后,整个人才会回复些许的生气。

    更为奇怪的是,自从前些日子三哥到医院里来看过险儿一次之后,险儿就再也不曾和我们谈起任何关于报仇的事情了,就连我们主动提出,他都或是刻意回避,或是保持沉默。

    我知道,险儿的这种奇怪转变,肯定是三哥所造成。我也曾经问过他好几次,他和三哥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

    险儿却始终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点实质内容。

    这让我们所有人都很有些不安。

    今天我们又准备去看望一下险儿,和我们兄弟一起去的,还有三位新朋友,周波、康杰和简杰。

    他们三个和我一样,也是这一届的新生,就在我隔壁班。同时,他们也是我和险儿的小学同学。九镇真的是个蛮奇怪的地方,十个小孩里面九个出来打流。我这些小学同学,在记忆中也都不算是坏孩子。但分别多年再见他们,居然每一个看上去都是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九镇有句老话,叫做苍蝇只爬臭狗屎。所以,臭味相投的我们,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和地儿说好了,放学之后,让我们在校门口等一下,他们想跟着一起去医院看看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