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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皮肉骨头

    牧水吓了一跳。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面前的这个人,不像是一个人。

    他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左边,对,就是左边,是正常人类的躯体,偏胖,又白又壮,套着灰色的棉麻长褂;而他的右半边,却是半副骨头架子,连衣服都省了。

    他整个人从中被剖开,剃去了半边的肉和血管,又再缝了回来似的。

    连他的脸都有一半是骨头。

    而属于正常人类的那半张脸上,还架着半副近视眼镜,圆镜框,金边儿,衬得那半张脸更显圆又白了。

    不知道他身上裸.露在外的骨头,是真的人骨,还是某种义肢。

    但就算是义肢,身体残缺到这样的程度,按照常理也应该很难活下?去了才对。

    牧水趴在袁盛的背上,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打量着男人,目光里不带一点冒犯的意思。

    而男人也正定了神在看他,唇一张一合,笑着问:“您从外头还捡了个人偶回来?”

    袁盛没有理会?那个人,他短暂地空出一只手,扶了扶头上的小丑乐园,免得?这玩意儿滑下?去,挡了他的视线。

    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牧水就指了指自己,开口了:“不是人偶,是人。”

    男人露出了见鬼的表情:“活人呐?活人呐!”

    不带活人,难道还带死人吗?

    牧水摸不着头脑。

    袁盛有点不耐烦了,他抬腿踹了一脚:“让路。”

    袁盛腿长,这么一脚踹过去,轻轻松松就踹中了男人的那半边骨头架子,一阵令人感觉到牙酸的嘎吱声响了起来。

    男人白胖的那半张脸皱了皱,一边往旁边让,一边小声抱怨:“别老踹,踹坏了,真没人能修……”

    袁盛还是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背着牧水就进了这座中式山庄的大门。

    然后男人大概才看见了后面的焦严,以及被焦严拖着的卡格拉。

    男人喉中发出了因?为惊异而微微变调的声音:“还有两个?”

    “这是个什么人?就这么拖着走?拿来做拖把的吗?”男人在后头嘀嘀咕咕,焦严一声不吭。

    牧水不用回头,都知道卡格拉的脸色应该被吓得?更白了。

    牧水收起心神,将注意力投放在了面前的山庄内景上。

    山庄的内部,修成了古典庭院的模样,有假山,有流水,还有养着金鱼的大缸……就连房间也都修成?了古代房屋的样式。

    里面倒是很干净的,少见到落叶,应该是经常得到打扫。

    袁盛背着他径直穿过中庭,再走过回廊,最后来到了一间被上了锁的房间外。

    锁也是老式的锁。

    袁盛低头看了一眼,就抬腿给一脚踹开了,因?为力道?太大,门在开圆了之?后,还反弹了回来,牧水赶紧伸手把门抵住了。

    因?为他的动作,袁盛不自觉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手。

    牧水胳膊伸得长长的,袖子也就往回缩了缩,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上面的青色血管都隐约可见。

    袁盛觉得?牙尖有点痒。

    他用力磨了磨牙,然后才跨进门,把牧水放在了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男人很快也跟了上来,他絮絮叨叨地和焦严说着话:“嗯,大个子,你就住这儿吧……”

    很快,他点到了卡格拉:“他……需要?我给?你找个笼子把他关起来吗?”

    从卡格拉的种种表现来看,很明显他是个搞文职的,本身没有太大的力量。经过这么一天一夜的折腾,卡格拉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听见男人的声音,卡格拉的喉中只能发出愤怒的嘶声。

    牧水一只手扶住椅子的扶手,探头朝门外看去,微微抻长了脖子。

    袁盛不经意地别过目光,从他因?为前倾而露出来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掠了过去。袁盛伸手去摸腰间的面具,然后重新罩在了脸上,躁动的血液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神奇得?像是被施了魔法。

    男人见状,又惊奇地出声说:“我正奇怪呢,您今儿怎么没戴面具,原来一直带着呢……”

    话说完,男人也不去管焦严和卡格拉了,他抬脚迈进了门,朝牧水和袁盛的方向靠近,因?为步子迈得?大了点儿,身上的骨头架子还晃荡了一下?,发出了骨头碰撞的脆响。

    “不好意思嘿。”男人说着笑了下?,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半边身子,对牧水说:“没吓着你吧?”

    牧水摇了摇头。

    他现在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并且面对再稀奇古怪的人或事,都具有很大很大很大的包容度了。

    “我姓谈,叫谈镜。这位怎么称呼?”男人前半句是对牧水说的,后半句却是对着袁盛说的,显然是在问袁盛。

    袁盛还是没搭理他,甚至面具之下?,他还抿紧了唇。

    戴上面具,理智回了笼,但从血管里里窜动过的疯狂的血液,还留着那么一点儿痕迹。这让袁盛本能地对别人问起牧水时,感?觉到极其强烈的不悦,甚至是升起毁灭欲。

    还是牧水自己答了:“您好,我姓牧,叫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