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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春风骀荡,吹拂着佩玖鬓边的碎发飘摇。

    那柔顺的青丝时而拂上眼帘,与长长的睫羽交合。时而拂至腮边,在白腻的肌肤上撩出一小朵粉云。时而又拂到唇上,贪慕的流连在红菱似的唇瓣儿间……

    惹得人妒媢丛生。

    就痴痴的凝着这幕,穆景行良久未回话。

    “大哥?”

    佩玖又唤了声,穆景行才好似幡然醒来。接着便不自禁的咽了口,不知何来的回甘生津之意。

    她突然问他这种话,显然是听到了他昨夜的那些念叨。不过在穆景行看来,佩玖非但没有畏怯之意,似乎……似乎还对此有所期待?

    若真如此,穆景行倒很是庆幸。庆幸佩玖昨日醉酒,庆幸自己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更庆幸佩玖听到了。

    “玖儿,你……你可是知道了什么?”穆景行小心翼翼的试探。

    佩玖眼中一怔,大哥说这话,倒好似他也知道了什么是的。她素来知道许多事都逃不过大哥的法眼,却也未料到果真凡事如此。

    这样一来,佩玖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心忖着穆伯伯也只是堪堪才说挑个吉日,并没定好具体日子。再说还是笑着说的,谁又知是不是打趣逗她的话呢?

    她不该如此就急着当真的,还认认真真的来问大哥……

    想到这儿,佩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略显羞涩的低了低头,“没,没什么,还是等日后再说吧。玖儿先回去了。”说罢,佩玖便抬脚往隔壁去了,始终没有再抬起头来看大哥一眼。

    望着那个荏弱的身影轻轻跑开,穆景行的眉心骤然跳了下。

    她真的听到了。

    回了房,穆景行将床前的帐幔拉上,端坐于床前,静静冥思。

    厚厚的锦缎帐幔恰到好处的隔绝了正盛的金阳,帐子内黯淡无光,最适宜将没头绪的事情捊扯个明白。

    佩玖已至十六,正是碧玉年华,父亲与继母之前一直在尽心为她物色良人,张罗亲事。自从那日他将这担子挑了过来,他们才稍稍消停了些。

    可是他能拖一月、两月,却绝非长久之计。

    之前他不敢对父亲与继母提及心事,除了怕他们不同意外,更多的还是怕吓到佩玖。他原是想着徐图缓进,先加深佩玖对他的依赖,再谋其它。

    而如今,佩玖竟意外听到了他的心意,且并不抗拒!

    如此,是否到了该向父亲提及的时候?

    说起来,佩玖虽打四岁半就跟着继母进了将军府的门,但一未拜祭过穆家先祖,二未将名字录入穆氏族谱,三未改口喊穆阎为父亲。

    这“继妹”也不过就是个口头上的说辞,从未正式入了穆家的门。

    如此,他与佩玖之事,便也算不得什么违背伦常。

    想及此,穆景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削薄的唇角微微翘起,明媚的似能照亮帐子里的黯淡。

    他蓦地将手伸入软枕下摸了摸,摸出一方帕子,正是佩玖那日用过的那块儿。即便后来放在书房险些被佩玖发现,可他还是没忍心将它扔了。

    穆景行一手握着那帕子,一手在上面轻抚。绵绵软软,好似那晚握着玖儿的手。他突然摇摇头,自嘲的笑笑,将帕子又放了回去。

    他这是痴傻了么?竟对着一个死物视若珍宝。

    可笑,可笑。

    穆景行起身,撩开帐幔,顿时被那耀眼的金光刺了下!他伸手遮挡在眼前,那金线从指缝儿间穿过。

    他缓缓将手移开,逐渐适应了那光,那亮。他笑笑,未来的路,他终于看清了。

    他明日同父亲一同下早朝后,便要向父亲提及此事。成败在此一举,然而他没有败的余地。

    他的底限是玖儿,他的命也是玖儿。

    翌日早朝,梁文帝端坐于龙椅上,百官下跪,山呼万岁。

    梁文帝着众卿免礼。

    如每日早朝一样,臣子们依官阶纷纷上奏自己所掌之事,或需批复的,或需示下的,有序进行。

    轮到兵部尚书曹衍时,曹衍神色凝重的将夜半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呈上。

    梁文帝阅过后,竟是双手微微发颤。他将手中文书放下,神色略显惶惶:“北境又起动荡,且这回羯人勾结了鲜卑、匈奴,三方联手,来势汹汹……”

    说罢,他求助般扫一眼台下,“众卿可有何良策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