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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两天没回家,闵玥本打算下了夜班就往回跑,补个觉,再去买菜,正正经经地做顿晚饭,贤惠地迎接许脉下班。没料到临走前,主管床位的患者病情急剧恶化,推进手术室,闵玥跟着李主任忙到月亮升起才下手术台。

    饿得心慌,匆匆吃了几口盒饭,便撂下筷子,着急地往回赶。一进门,胖胖迎上来,闵玥刚要感慨这个白眼狼总算有点良心,知道想我了,它屁股一扭,又高冷地走开了,仿佛只是确认,哦,两脚兽还活着。

    闵玥放下举起的拳头,决定不跟它一般见识。打开客厅的灯,四周望了望,没看见许脉,倒是瞅见饭桌上摆着三盘菜和两副碗筷,用罩子盖着,还没动过。

    师父在等我回家吃饭呢,闵玥心头一暖,熟门熟路地往书房走。

    许脉最近在写申请书,准备申报今年的科研课题,空闲时间总会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闵玥轻缓地推开书房门,望进去,果然看到她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闵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来到书桌前,笑盈盈地叫了一声:“师父。”

    打字声戛然而止,许脉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落在对面明媚的笑脸上。“回来了,吃饭了吗?”

    “简单吃了一点,没饱,可以陪师父再吃一顿。”闵玥绕过书桌,走到许脉身边。

    许脉坐在椅子上,比站着的闵玥矮半个身子。她抬手抚上闵玥的后颈,慢慢地拉低,让她与自己视线平齐,而后偏过头,温柔地吻了上去。“好。”

    尾音消失在紧贴的双唇间,朦胧美好,如飘渺的江南梦里,黄昏时分,从家家户户炉火中升起的暖烟。

    一起生活之后,闵玥渐渐发现,许脉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较执着,比如洗衣服要倒消毒水,比如洗手过于频繁,比如尽可能地一起吃饭。

    同为外科医生,再明白不过,饭点实在不规律,碰上复杂手术,半夜拿宵夜当晚饭也是常事。可不管多晚,许脉却总是等她。

    一开始闵玥不知道,下了手术饿得前胸贴后背,跟李主任他们喝可乐吃盒饭,撑到打嗝,回家一看,许脉反倒还没吃,守着一桌饭菜干坐着。

    最开始,她还会劝许脉,不用等我,你先吃呀,万一胃又不舒服就不好了。对方总是淡淡地回应,没关系,等你一起。

    闵玥起初是不明白的,闵光扬和江蕙都忙,他们吃单位食堂,闵玥吃学校食堂,从小就很少三口人围坐在桌前吃饭,习以为常。去问了邓桑和陈思恬,才发现别人家不是这样的。他们很重视每餐饭,假如有人回来的晚,会等他回到一起吃,或者专门给他留菜,再陪他吃点。

    一张饭桌,将全家人联系起来,不论在外面有多忙,总归要回家,坐到饭桌前,交流一天的见闻,互相表达关心。

    成年后大家牵挂的妈妈的味道,也不仅仅是饭菜本身,还有当时团圆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

    闵玥琢磨出其中意味,许脉坚持的不是一起吃饭这个行为,而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表达对她的牵挂,传递家庭的温暖。

    她想要在深夜里为许脉点亮一盏灯,许脉又何尝不是呢?温粥热茶,待你回家。

    于是闵玥改变了以前胡吃猛塞的习惯,少吃几口垫肚子,等着回去跟许脉共进晚餐,像一家人那样,亲亲热热地边吃边闲聊。

    不,她们本就是一家人。

    闵玥睁开眼,动情地看向许脉,即使日夜黏在一起都看不够,两日未见,更加想念。

    即使在一起近四个月了,每一次亲吻,仍会令她心悸。每每想到这个漂亮姐姐是属于自己的,胸口便会滚烫,脚趾都会害羞地蜷缩起来。

    许脉吻着她的额角,“去洗澡?”

    闵玥抿唇,顺从地点点头。

    许脉抽出一条大浴巾将她包起,抱进卧室,放到床上。

    帮她擦干,盖好被子,拨开被打湿的发丝,怜惜地亲了亲她的眉心:“先睡吧,我马上来陪你。”

    睡了不知多久,感觉已经过了一整夜,隔着门听到浴室的水声,才恍惚地意识到,依然是今晚。

    床头柜上,许脉的手机一直在响,闵玥费劲地翻身爬过去,看了眼,是一串陌生号码,没显示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