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41章 遇险

    长槐镇毕竟才刚刚出了京畿,阿弗不敢久留,匆匆吃过汤面之后便开始赶路。

    这次逃亡与上一次相比走得更远,那种胆战心寒的感觉也比之前翻了一倍。

    阿弗虽然身体极度紧张,但心上还是欢悦而充满希望的,好像之前束缚她的东西一瞬间都解开了,她跑得越远,那些东西就越追不上她。

    如此,她即便已经精疲力尽也不敢停下来一步。

    阿弗用一块破布将乌发都裹了起来,在脸上涂了些黑黢黢的炭灰。

    她又找了一块破垫子垫在脊背上,拿着根破竹杖,装成一副老妇人的模样。……她觉得这副装束比她之前那样隐蔽多了,即便是赵槃亲临一眼也看不出她来。

    挨到小镇出口的桥,却见许多百姓堵那里。旁边贴着告示,说桥暂时封了,任何人都不准出镇。

    阿弗心里陡然一惊。

    赵槃这么快就查到这儿来了?

    她转头就想跑,却蓦地发现周围并没有疑似锦衣卫之类的人。

    阿弗稍稍镇定了下,找了个路人打听,这才知长槐镇、长岭两镇正在闹山贼,闭门封桥是为了抓山贼的。

    她心下稍稍宽心,可不免又陷入更深的担忧中。

    出不去长淮镇,难道她要等着赵槃来瓮中捉鳖?

    堵在这里的百姓也是一片怨声载道,他们之中有卖枣的商人,有出镇为老母抓药的孝子,还有着急去收租子的地主……

    一个赶着黄牛车的妇人停下来,打量着阿弗,忽然笑着说,“小姑娘,你是个小姑娘吧?干嘛要装成一副老婆子的模样?”

    阿弗顿时浑身不舒服。

    不会吧,她自以为连赵槃都看不穿的伪装竟被一介民妇轻易看穿?

    那妇人逡巡的目光继续打量着她,最终停留在她纤细的腰上。妇人笑嘻嘻地说道,“想出城吗?正好我家汉子知道条小路,要不跟大姐我一起?”

    阿弗低声道,“不用了。”转身就要走开。

    那妇人穷追不舍,拉着她的袖子,“小姑娘,害羞啥?快上来吧

    !我和我家汉子都是耕地的本分人,今日积个善德,捎你一程。”

    阿弗被拽得委实难受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之前的经验告诉她,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过往的牛车亦不能搭。

    不过这妇人应该不是赵槃的手下,否则大可直接拿了她,何必费如此周折。

    阿弗停下脚步,问道,“你真能带我出镇子?”

    那妇人点头称是,忙不迭地铺开牛车上的稻草给她腾了个地,“这镇上闹山贼也不是一天两台了,我家汉子之前常常走货,知道一条小路。你快上来吧,一准把你捎出镇去。”

    那妇人热情得不得了,缠着阿弗的胳膊,说是邀请,跟直接把她拽上车也差不多了。

    牛车一路上了个小山坡,又下了个小山坡。如此弯弯绕绕地重复了很半天,才绕过镇桥离开长槐镇。

    路途冗长无聊,那妇人总是若有若无地盯着阿弗,问她十几了,有没有嫁没嫁过人、让男人碰没碰过之类的话。

    阿弗被问得烦了,就靠在牛车上假装打盹儿。

    她感觉这妇人好像不大对,说不定是拐姑娘的人牙子。……可她又实在想出城,只能冒险先上了这贼船,出了长槐镇再做计较。

    下了小山坡,牛车一路走向长岭镇。

    阿弗提出下车的请求,却被那妇人好说歹说地哄着,什么野外有狼之类的借口,怎么着也不肯让她下车。

    阿弗心中暗凉,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

    长岭镇要比长槐镇繁华许多,处处可见酒肆、茶摊,街上更是人来人往。

    牛车在一处花红柳绿的阁楼前停下,那妇人笑着说上去接个亲戚。阿弗不动声色地应了,瞥了眼那大红牌匾,上面写着“香红楼”,栏杆前站着含笑带媚的窈窕女子。

    勾栏?谁家亲戚在这儿就有鬼了。

    这对乡下夫妇真是人牙子,估计见她一个姑娘家独行,便打了歪主意,想把她卖到勾栏去。

    这要是在以前阿弗一定是怕的,见到人牙子,没准会直接被吓晕过去。可是现在她不一样,跟赵槃斗智斗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岂能在这等小阴沟里翻船?

    阿弗算计着时机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那妇人的汉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想直接跑肯定是不能的。

    阿弗心下一狠,拿起包袱,忍痛往大街上洒了一大片铜板和银票。

    她捶足顿胸,“钱!我的钱!掉了。”

    立即便有一大片路人来抢钱,鸡飞狗跳,乱作一团。阿弗抱着包袱翻入人群,假装也开始捡钱。

    恰在此时妇人和勾栏的妈妈商量好价钱奔了出来,大喝一声,“死丫头!想跑?!没门?老娘手里还没做过赔本的买卖!”

    阿弗道,“我呸。”

    借着乱糟糟的人群狂奔而出,勾栏里的护院们在后面一路狂追。

    她大喘着粗气,不过区区护院跟赵槃的人比可差远了,略施小计就能甩掉。唯有那人牙子妇人舍命不舍财,唯恐到嘴的肥羊飞了,带着一堆人马往死里追她。

    阿弗往人多的地方闯,她闯入一间酒楼之中。

    酒楼里的食客面面相觑,那妇人也累得气喘吁吁,恶狠狠地指着她,“死丫头、贼丫头!叫你跑?整个长岭镇都是老娘的地盘!看你往哪跑!”

    勾栏的护院们冲上来,刚要一左一右拧她的小胳膊,猛然见一身着白衣侠客抬了抬手中的剑,低沉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民女。”

    那侠客带着个白纱斗笠,周围还坐着另一个跟他差不多装束的人,端地是气势不可小觑。

    只见白衣侠客轻轻地飞出一只镖,便把一大群勾栏护院打得筋折骨断。

    人牙子和护院们都意识到遇上大人物了,吓得面如土色,哪还敢再抓阿弗,灰鼠似地蹿跑了。

    阿弗死里逃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见整个酒楼的人都盯着她瞧,目光飒飒的,直穿人心,好像并不是那种看热闹的目光。

    阿弗心中惴惴。她微微朝那位白衣侠客行了个礼,“多谢侠士相救,小女子在此拜谢了。”

    她道谢的话说罢,半晌,酒楼静悄悄的,居然无一人理她。

    阿弗困惑地抬起眼眸,额角蓦地出了层冷汗。

    “不必谢。”只见那白衣侠客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冷峻又熟悉的脸,“太子妃,您该回去了。”

    阿弗倏然瞪大眼睛,一时间惊得肝胆俱寒,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软泥似地瘫在身后的朱漆柱上。

    那人是锦衣卫!

    只见酒楼里的另一白衣侠客也揭开了斗笠,露出腰间一块冷硬的令牌来。

    “别过来!”阿弗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撞柱,却立即被另一人制住。

    “对不住了。”白衣侠客毫无感情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