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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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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家跑的路上我脑袋空得直往里灌风,什么都不知道了。

    人群都逆着我走,像一尾尾在泥浆中挣动不止的鱼。身体被粘稠的惯性向后推,我终于把它甩脱了,离爆炸地点越近我越闻得到刺鼻的瓦斯味,熏得我脚底下发虚,眼前看不清东西,好像撞了人,又好像没有,直到人密集得我再也挤不进去了,我才张开嘴试着呼吸。

    有两个消防队的人架着我把我往警戒线外的安全范围里送,我没站稳,坐在地上。

    眼前的东西忽然高大了好几倍,像我小时候仰起脖子看高楼,我拉着夏皆的袖子问她,这个楼是不是可贵可贵了?

    夏皆就爱用手弹我脑门儿,说,你傻啊,你要全部买下来吗?

    我用手翻翻口袋,摸出来三块钱硬币,其中一个反面是脏的,被污垢覆盖住了凹凸不平的外表,是路边卖糖瓜的阿姨找给我的。

    我把那几个硬币抓在手心里焐热了,说,你要是喜欢我就攒钱给你买。

    只是你得等等我。

    可能要多等几年。

    ……

    发生爆炸的是我家隔壁的饭馆。一楼的落地窗被那瞬间的冲击力震得粉碎,大厅门里还在往外冒出滚滚浓烟,火势已经得到了消防人员的控制,从我眼前迈过去几双腿,拖着长长的白色水管,打开水龙头的时候,些许冰凉的水丝被风吹到我脸上。

    事故原因暂时还不清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被烧得焦黑、塌了半边的厨房里。

    那里紧挨着我们家的客厅。

    我试了几次从地上爬起来找人,却不知道该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寻找谁。

    有个女人好像手被玻璃划伤了,一边缠绷带一边哭。

    我用手去捂耳朵,全世界就只剩下了我像动物一样疲惫不堪的呼吸。

    ——她去哪儿了。

    怯懦和无力感凶猛如洪水,劈头盖脸的砸向我,我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她去哪儿了?

    我按着满地的碎玻璃站起来,周围人被我这样神经质的举动吓得纷纷闪避,就在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的时候,一个憔悴却又激动的女人使劲推开人群,抓住了我不停战栗的手,“宝宝。”

    “我去楼下买了盒消炎药……我没在家……我没事……”

    我竟迟钝了几秒才听出她的声音,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摸索到她的肩膀,终于把她拽进怀里。

    不明来由的,那些原以为早就蒸发的回忆总是在这样短暂的时刻回溯,我才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抱过她,几个月?几年?这个曾经拉着我的手走街串巷的女人,现在已经矮了我,纤细而瘦小,隔着衣服都摸不到身上的肉。

    她一面在我臂弯里弓着身子咳嗽,一面用手拍我的后背,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宝宝吓坏了是不是……我好好的呢,妈没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