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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少相大人的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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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驾到,阖府不宁。

    尽管从御书房回到家才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宣隐澜并不打算奇怪勒瑀的来访。

    但端坐于丞相书房正中宝座上的勒瑀,却要奇怪她的不奇怪:“宣都不问一下朕为何来你的府中么?”

    我管你。宣隐澜立于下方,从善如流:“敢问王上,为何会突然莅临臣府?”

    勒瑀大笑:“宣,你真是个妙人!”

    你真是够烦人。她恭首:“王上谬赞。”

    勒瑀:“方才朕到了烟岫宫,你猜王后对朕说了些什么?”

    宣隐澜:“臣不敢妄自揣测。”你们两口子的事,我管得着么?

    勒瑀:“王后说,近来朝上有一些不实传闻,是关于朕和宣相的。想听一听么?”

    宣隐澜:“如果王上要说,臣当然要听。”拿历史当新闻,本相的耳朵已经磨出茧了。

    勒瑀:“朕当着王后的面,摘了郝运的官帽,降才如廉一级,罚了三年俸禄。”

    唔?宣隐澜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问:“为何?”王后的亲爹和表叔,在王后的岫烟宫里,罢官罚银?

    勒瑀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少相平稳的眉眼间发生了变化:“因为他们老了,老糊涂了,朕有责任减轻他等的担子不是?”

    难道那二位跑到岫烟宫里打小报告去了?王后一向精明,怎么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把王上给叫了去?难不成这便是传说中的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宣隐澜心中好生不解。

    勒瑀挑眉:“宣卿不说话,是对朕的做法不以为然么?”

    “不敢。臣只是担心,王后的贤德满朝皆知,王上此誉必定令得王后颜面扫地,伤心欲绝。”

    勒瑀的俊脸浮上冷凛笑容:“王后的伤心处还在后头。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军中强辱当地民女,起先军中领队不敢上报,只知会了才如廉。才如廉出了银子以为了事,岂料那个畜牲死性不改,接连作恶,以致闹出了人命,遇害者老父拦到了京察御史的轿子。尽管那个御史回手就将那纸诉状递到了才大人手中,岂料正赶上守门的家奴才受过才大人的一通毒打不久,拿着那纸诉状递到了他所知道的才大人的对手言予手里。言予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你认为他会看在朕的面子上,放过朕那个恶迹斑斑的内弟么?”

    果然是畜牲。若是在致仕之初听到这类事,宣隐澜早已是怒发冲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多年的宦海沉浮,她已经看得明白,纵算是这等闹出了人命的大事,在王家亦是微不足道。如果王上不想动才家,那顶多是杖责几十闭目思过赔款了事;如果正好相反,那便成了借题发挥的利刃,可趁机直捣黄龙。

    才国舅的恶迹她最是清楚明白。当年初登相位,所乘马车尚未来得及更换品阶标识,散朝返家途中,遇才国舅迎面横行而来。两队人马相抵,按理无论马车中人是何品阶,才国舅没有受过任何封诰与白衣无异,均应下马避让。可人大爷哪管这些?横在马上,呼叱她靠行让路。宣隐澜本意是不愿和这类宵小一般见识,吩咐下人向路边移靠。才国舅见对方服软不即得意忘形,瞅得路边有位美貌娘子观望,竟不知死活地要车中人下车拜见当朝国舅。那当下,即使宣隐澜肯,她的属下也不会应允,那其中还有几个是勒瑀在贴身侍卫中挑选出来保护相爷的。不理会也就罢了,哪成想国舅大爷一心想在美人前逞一回英雄,竟叫下人们上前把车中人揪出来向他当街叩头。宣隐澜脸色一沉,一声厉喝“给我打”后,那些按捺多时的精壮侍卫随即开打。于国舅的打手平日只知欺凌弱小,哪是这些精炼善打的武士们的对手?不消多时,便被打得横七竖八,落花流水。于国舅见状胆虚,又不愿在街众尤其美人前示弱,色厉内茬地亮出了自己底牌,料得这位坐在御史品阶车里的人定是不敢妄动,挥鞭向那车帘抽过去。侍卫接鞭在手顺势把他给扯下马,请示“丞相大人,如何处置狂徒”。宣隐澜在车中道“当街横行,惊扰百姓,笞责二十;目无王法,惊扰朝廷重臣,笞责十杖;污言秽语,有辱风化,笞责十仗。共四十杖,当街执行”。

    事后,才如廉找了王后,也向勒瑀哭诉委屈,但反遭训斥。因此事,王后才命老父将弟弟送到军中磨练,省得在京中镇日生事。可怎会想到,那军中天高皇帝远,他恶行得岂不更加恣意?

    “宣,你走神了。”不知在何时,勒瑀立在她身后,声态亲昵十足。

    就说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她恋栈,不但有当街就敢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连这种典型的性骚扰也告发不得。她转身,向后退了两步,揖礼道:“王上,此案应该交予大理寺立案查处,如果查证属实,才国舅按律当斩。”

    勒瑀:“即使王后向来对你不薄?”

    宣隐澜:“王后厚待微臣,是人情。但才国舅罪当伏诛,是法理。法理不容,必当严惩,非人情所能左右,即使惹王后伤心,微臣也无法纵容恶人逍遥。”

    勒瑀:“仅仅是才朝中那些喜在人后议人短长的人,宣卿不想给些教训?”

    宣隐澜:“查处才国舅,无关私人恩怨。臣虽然不知道朝中那些人议论过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若尽到各自职责,无违法乱纪之事,微臣何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