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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杀

    严律握得太过用力,甚至可以说是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捏得生疼。

    然而他却无暇顾及这肉体上轻微的疼痛感。

    当白正明提起那件事情时,种种回忆像开闸的洪水般,席卷着附在记忆尘埃上的复杂情绪,彻底淹没了顾煜。

    他第一次看到严律,是在小学的升旗仪式上。

    严律拿了省里奥赛的一等奖,校长在升旗仪式上表彰了他,并亲手给他戴上了象征荣誉的大红花。

    顾煜那时对大红花不屑一顾,因为那个塑料制作的鲜艳大红花实在是非常丑陋,说它是朵花,都侮辱了花的名声。

    挂在胸前时,更显得整个人又土又傻气。

    严律那时身高还比他矮一个头,背对着众人时,他整个人就像埋在了大红花中。

    顾煜漫不经心地挑眼一看,嗤笑出了声。

    然而当严律转身时,顾煜不屑的嗤笑就没了声息。

    台上的小男孩眉目清冷,眼漆黑如墨,鼻梁精致高挺,他紧抿着薄唇,面无表情。

    顾煜久久没有从这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

    从那天起,他就牢牢地记住了严律这个名字。

    一直以来,因为喜欢严律喜欢到发疯,他实在是做过太多蠢事。

    有些蠢到他一辈子都不想提起。

    有次刮台风,严律没有带雨伞,在教室里呆到其他人都走了。

    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严律的家里人来接他,而他也只有一把伞。

    那段时间,他一看见严律就满面通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泛着傻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实在不敢当面把伞送给他。

    于是他偷偷地将伞放在后门的门口旁,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他稚嫩的字:多了一把伞,送给你!

    做完这一切,他就跑到后门开始敲门,感受到屋内有动静后,又飞快地逃到楼梯口,躲在墙后面,心砰砰直跳。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头,看到严律疑惑地拿起了伞,在走廊中寻找着放伞人的踪影。

    顾煜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墙角里缩,呼吸因为紧张而有些紊乱。

    严律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人后,便对着空荡荡的走廊道了声谢。

    “同学,多谢,这把伞我会还给你的。”

    严律回了班后,顾煜才慢慢地从墙角出来,他看着严律班级的灯熄灭,又在楼上看着严律撑着伞回了家。

    顾煜站在二楼,寒风呼啸,雨丝冷冰冰地拍打在他脸上。

    而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雨中的那把伞与伞底下的人。

    直到那把伞被雨幕所模糊,缩成远方的一个小黑点。

    然后彻底消失在顾煜的视线中。

    顾煜在心底默默地说了声不用谢,然后将书包挡在头顶上,冲进了滂沱大雨中。

    在小学的一次期中考试中,他与严律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那时正是盛夏,严律却穿着长袖衣服,顾煜觉得不对劲,于是故意将自己的笔推到地上,然后戳了戳严律的后背,请他帮自己捡笔。

    严律回过头,眸子冷淡,没有半分情绪。

    他捡起笔,将笔放到顾煜桌上,一句话没有说,又转身回去复习功课了。

    严律弯腰捡笔的时候袖子向上缩了半截,露出被打得青紫的胳膊来。

    他的手臂瘦弱,白到可以窥见其下的青色血管来,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的血痕。

    顾煜瞳孔猛然睁大,他死死盯着那半截伤痕累累的手臂,连谢谢都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