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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番外 男友是阿飘(四)

    “别怕。”

    于眠关上窗,拉过窗帘,遮挡住细碎的阳光,让整个房间密不透风。光线暗下来,房间莫名变得阴冷。

    让活人感觉不适的环境,对于鬼来说,却十分有安全感。

    祝凌神情微松,吐出一口气。

    暗色里,对面的女人温和地看他,清冷的脸上带了浅笑,

    确认他没事后,女人伸出白皙的手,唤道:“过来。”

    像是被蛊惑一般,他下意识飘过去。

    依偎进心上人的怀抱,任由她抚着自己的脊背,嗅到对方身上的清香。

    祝凌忽然鼻子一酸。

    “昨晚我听见你咳嗽了,是感冒吗?”他轻声问。

    祝凌现在才想起,于眠被阴气侵蚀许久了。

    他因为身体变得有点透明,就紧张得不行,还需要于眠安慰,那她呢?于姐姐近日的气色,似乎也不怎么好。

    沮丧的情绪涌上心头。

    祝凌的眼里有了湿意,轻颤的睫毛仿佛蝶翅,脆弱无措。他声音微弱,底气不足:“也许我本来就应该消失的。”

    安静幽暗的氛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于眠知道她的阿凌一向心软。

    在二人关系中,阿凌是不安与缺乏自信的那方,他的心意羞涩而卑微,一边渴求温暖,一边忍不住后退。

    一点点变动,就会让他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于眠亲吻他的发顶:“没感冒,不用担心,昨晚只是吸到了灰尘而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很疲惫吗,不如就在房里休息吧。”

    她在祝凌劲瘦的窄腰处捏了捏,跟他开玩笑,“鬼也会长胖吗,你是不是偷偷在哪处吸食了香火?”

    “什么时候了,你还逗我。”

    祝凌没好气道,“就算胖了又怎么样,你嫌弃我?哼,哪怕胖成一个球,我也要缠着你。”

    “嗯,我乐意让你缠着。”

    于眠弯了眼,这样就很好嘛,比刚才说什么“应该消失”要活泼可爱得多。

    她说:“我们这边有一座很有名的佛寺,住持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家,都喜欢找她解惑,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明天我就去寺里上香,看看住持能不能帮忙。”

    “要是住持不肯,还打算把我杀掉呢?”祝凌的防范心很强,他不信任除了于眠之外的任何人。

    但祝凌没有继续阻止于眠。

    他很犹豫:“我是去不了的,那里人气太旺。你,你明天早点回来,我就待在这儿等你。”

    于眠说的那座佛寺,叫金灵寺,坐落在郊外的山上。

    它的建寺时间其实也就几十年,规模也不是很大,却打败了曾经最有名的,历史悠久的古林寺,成为市内近年来,香火最盛的寺庙。

    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于眠原先不信这个,现在她不得不信。

    晚上祝凌破天荒地睡在另一边的床头,不愿意挨着她,他觉得和于眠肌肤相亲,会导致她身体变得虚弱,不然她怎么会感冒。

    于眠哄了又哄,祝凌明明渴望抱着她睡觉,却依然抱着被子,离她很远。

    这让于眠更加迫切地希望,祝凌能够改变现在的魂体状态。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

    四下一望,祝凌裹着被子,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发丝凌乱,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宽大睡衣,托腮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于眠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在看什么?”

    “这不废话嘛,看你啊。”

    祝凌毫不客气地打掉她的手,又觉得力道重了,别扭地按住她的手腕,仔细观察于眠的手背,“不会红了吧。”

    感觉没什么问题后,他抬头看到于眠戏谑的眼神,松开她的手,目光闪烁,弱弱道:“我不想欺负你而已,又不是紧张你。”

    于眠起身,被子顺势滑落,她穿着丝绸质地的睡裙,黑色丝绸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她有一头浓密顺滑的黑色长发,几根发落在了颊边,轻轻别在耳后,举手投足呈现一股慵懒的美感。

    这是在外面,别人无法看到的于眠。

    祝凌看见这样的于姐姐,语气很怪:“现在是便宜我,以后不知道便宜谁。”

    “还能便宜谁?”于眠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扎完头发,随口道。

    椅子里的那只鬼,眼巴巴盯着自己。他倔强地装作不在意,实际上,整个人都在表达“求抱抱”的含义。

    于眠也想抱他。

    她走过去,一下子搂紧他,吻了吻他小巧圆润的耳垂。

    鬼的身体是没有温度的,祝凌的肌肤柔软而冰凉,耳垂也不例外。

    祝凌很敏感,他身子颤了颤,情不自禁回抱住于眠,声线有些抖,结结巴巴道:“我,我感觉状态不是很好,比昨天还要严重。我有点怕。”

    他嘴里说着不如消失,其实一点儿也不愿意离开于眠。

    于眠眼里的忧色一闪而过,温柔地开口:“你尽量找舒服的地方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

    “去拜拜佛也好。”

    于父将一盒刚做好的寿司塞到准备出门的于眠手中,“不过你也太急了,早饭还没吃呢。”

    “就是啊,老姐,你慌什么。而且你不是不信佛嘛,忽然要去金灵寺,真的很奇怪。”

    于礼这几年虽然喜欢和于眠拌嘴,但心里是关心她的。

    他摸了摸于眠的额头,“有点发热,你确定不是生病了?”

    于眠要去郊外寺庙上香拜佛,找住持谈心,这是于家人从来没想过的。

    于礼拉住于眠,不让她走:“爸,妈,你们没发现吗,姐每天一下班回家就躲卧室,我有时撞见她自言自语,好像在和谁说话似的。”

    “我真挺好的。”

    于眠揉揉弟弟的头发,“听话。”

    她托熟人,和金灵寺住持搭上话,约在上午十点。从这里到郊外要开一个多小时,之后还要上山,再耽搁就迟了。

    于礼不情愿地放了手,看着他姐匆匆离去。

    “小礼过来吃饭吧。”于父见女儿走了,招呼道。

    于礼猛地转头,红了眼眶:“还不是你们,不是安排相亲,就是让她娶这个,娶那个。尤其是老妈,姐姐喜欢的人死了,你还冷嘲热讽。”

    “你们都没发现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吗?你们就顾着做科研,一边让她自己做决定,一边又严格要求,我老早就想说了,可是你们都忙,都不肯听我讲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爸妈讲话呢?”

    于母起来就黑着脸,听到小儿子语气凶巴巴的,夫郎又被吓到,更加生气。

    她站到于礼跟前:“你姐那是魔怔了,忘不掉那个明星,怎么还怪我和你爸?要是她听我的话,和小吕结婚,也不会单身到现在,脑子里想乱七八糟的事。”

    “小吕怎么不好了,同样和她是高中同学,长得也好,性格也好。还有你爸介绍的小赵……哪个不比祝凌踏实。听说那男生还是醉酒猝死的,哼,好人家的孩子,会喝成那样?”

    于母批评着祝凌,她觉得女儿不懂家长的苦心。

    还有这个儿子也是,非要嫁给那个人,性子又犟,受了委屈不知道往家里跑,三年了才灰溜溜跑回来。

    外面都在说,老于家书香门第,结果生的女儿二十七岁了还打光棍,生的儿子和人离婚了,在家里啃老,哪个女的肯要。

    她的脸都丢尽了!

    母亲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于礼觉得很无力,强忍着眼泪,梗着脖子瞪于母。

    于母火冒三丈:“家里所有人都惯着你,导致你无法无天!你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我看你是闲的。明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找工作,欣儿我会请人照顾。做父母的供你们吃,供你们穿,到头来还要被指责,这是什么道理?”

    于父慌张地抓儿子的胳膊:“好了,小礼。别跟你妈顶嘴了。可能我们的教育方式和关心方式有问题,但我们都是爱你们的,你妈就是嘴上说说。等你姐回来,咱们再聊,大清早的别闹不愉快。”

    “是我想闹不愉快吗?!”

    于礼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他听见房间里女儿的哭声,避开父亲。

    经过母亲的时候,顿了顿,“反正,你觉得你是一家之主,你是对的。那好,我跟姐姐搬出去,不碍你的眼。”

    他无视了母亲的怒火,走进房间,把因为吵闹声而吓醒的女儿抱进怀里,给她唱儿歌。

    小时候,他家还没有搬到学区房,也不是现在住的别墅。他们住在父母工作的学校附近,那里有一个员工家属院。

    他们住的房子不大,他和姐姐睡上下铺。晚上他睡不着,非要父亲给他讲故事,可是父亲不在家。

    母亲怕他哭,笨手笨脚给他盖被子,坐在床边哼歌,她年轻的脸上满是宠溺,就这样静静守着他和姐姐睡觉。

    那样的时光,不知道何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