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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番外(有三千字做过《鱼水欢》的防盗章,慎买)

    前传

    ——

    这里是魔都。。

    并不是那个高楼耸立,人们所熟知的第一大城市。

    而是一个物欲横流,“妖魔”林立的都市。

    此时正值隆冬。

    喻小蓝站在风华疗养院大楼的楼顶,被三月里倒春寒的寒风,吹的冷到了心底,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军绿色风衣。

    这个疗养院只有五层楼,从五层楼上跳下去,生还的可能大概会高达百分之二十五。因为人生总是充满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侥幸。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那生还的百分之二十五或许会留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终身残疾。

    所以,喻小蓝是打心眼里嫌弃这五层楼高的距离。

    若是死不干脆,断了胳膊或者腿,下回再想寻死,那就难了。

    可是万一要是死干脆了呢!要知道,若让那个新来的小心理医生发现她这么多天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那她肯定又会被关禁闭。

    喻小蓝跨上了楼顶的边缘,一阵呼啸的寒风从她面颊上刮过,刮的脸生疼生疼。她忽地想起她上一次站在二十八层楼楼顶的情景,还想着,上次要是有这么大的风,恐怕她一站到楼顶,就直接将她刮了下去。那多好,早就一了百了了。

    而且,如果人在跳楼的时候,能像一片树叶那样轻轻落地,不会发出那沉闷的“砰”的一声,死也死的很唯美不是吗!

    她是真的想死,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因为她有病,就是那个动不动就焦虑到想死的病。

    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将自己想象成了一片冷风中的落叶,大地才是她的归宿。

    只是,很快就有人打破了她的幻想。

    正是那个毕业了才几个月的小心理医生。

    薛三思已经快疯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昨天那个和他说着出去了之后要好好生活的女人,如今正站在楼顶的边缘。

    果然,女人都是……“骗子!”

    喻小蓝睁开了眼睛,不解地盯着已经快奔到她跟前的小心理医生,有点儿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咬牙切齿,但她很清楚现在的状况,直接做了个抬脚向前的动作。

    就听见他大呼:“别别别,咱们再谈谈。”他止住了狂奔向前的步伐。

    为了麻痹他,她已经陪他谈了好几天的理想,实在是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摇了摇头。

    这本身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谈话,薛三思根本就不在意她是点头还是摇头,只是在心里快速地思索着自己该先说哪一句话。

    说,你还那么年轻,何必走到这一步?

    不不不,抑郁症患者的最大痛苦就是无法抵抗无穷止境的情绪低落。

    她如果想着自己这么年轻就得了这种病,往后还要受多少年的苦,只怕会更加坚定了跳楼的决心。

    薛三思这么想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姐,妹妹,美女,你收下我的膝盖,行行好吧!”

    不管是跳楼,还是劝人别跳,都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可是那小心理医生就像是来搞笑的,要不是她站在楼顶的边缘,她和他看起来,他才更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知道吗,寻死也是需要意境的。

    喻小蓝被人破坏了想寻死的心情,破坏者还无知无觉地继续念叨:“你也知道我刚毕业没多久,找一份工作多不容易。你是院领导交给我的第一个患者,你要是跳楼了,我们院长还不得活剥了我的皮,然后一脚把我踹出疗养院。别以为光失业这么简单,你…不回头,从我眼前儿跳了下去,有没有想过我的心理,会让我带着心理阴影过一辈子的……”

    要指控她跳楼砸坏了花花草草,她认了。

    会让一个心理医生产生心理阴影……如果一个心理医生连自己的心理都疏导不好,只能说明他学艺不精。这个罪名,她觉得她不能认。

    喻小蓝想和他理论几句,就是这个时候,楼顶的大门被人踹开了,几乎是一瞬间的光景,许许多多的人拥进了她的世界。

    跪着的薛三思已经爬了起来,指着分明有别与白大褂的几个黑色警|服喊:“太好了,警|察同志来了。”

    不就是跳个楼嘛!又没有抢|劫,更没有杀|人,警|察对她能有什么威慑力?

    喻小蓝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薛三思的声音最大,刚来的那一群,没有人清楚喻小蓝的情况,为了不弄巧成拙,就连那几个警|察也选择了闭嘴。

    风华疗养院在风华湖的中心,湖是人工湖,岛是人工岛。

    岸边和岛之间有一座吊桥,上面缠着绿色的藤蔓,远看很好看,近看就会发现它们是永远都不会变色的塑料产品。

    也可以乘坐快艇,五分钟就到。

    尽管如此,那些警察来的也太快了吧!

    不止楼顶的几个,楼下也有,已经组织了工作人员充起了安全气垫。

    安全气垫是疗养院的储备物品。

    警察也并不是因为喻小蓝来的。

    只能说赶了巧,市分局派遣六名警察过来送一名比较危险的复发性躁狂症患者。

    这些喻小蓝并不清楚,她只是在那些警察当中看见了一个被束缚带捆绑的男人,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满脸的血污,连五官都分辨不清楚。也许正是这样,他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

    感觉来了同类,喻小蓝不由多看了那人两眼。

    她也被束缚带绑过,感觉非常不好。

    打量的视线不经意间和男人的目光对上了,男人的眼神并不涣散,清清亮亮,他冲她很冷地笑了一笑。

    感觉也不怎么好。

    喻小蓝移开了目光,又探头看了看下面,心里头很明白,就是跳下去也死不了,但不一定会毫发无伤。

    她是想死,并不是想受罪的。

    只能说,这一次的寻死计划彻底失败了。

    喻小蓝本来有机会自己走下来,她刚想这么做的时候,那个被束缚带捆绑的男人忽然走到了她的跟前。

    一句话都没有说,还是那样笑着,接着就是快到让人无法做出反应的高扫腿。

    喻小蓝就是被那记高扫腿扫了下来,当然,并不是扫下楼。

    要不是小心理医生的反应够快,在底下垫了一下,说不定喻小蓝会磕掉好几颗门牙。

    而现在她只觉得半边脸都麻了。

    那几个警察很快就制服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还有些不服气,嚷了一句:“老子这是在救人。”

    好像连那些警察也赞同他的说法,只是将他扭走,连反驳都不曾反驳过他。

    被救的喻小蓝,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捂着左半边脸,低咒了一声:“倒霉!”

    ——

    林深处没想到这么快会见着刚才那个寻死的“小兄弟”。

    两个人是在周医生的办公室里见的面,这里一整栋楼里都是白大褂,可那些全都是精神病相关的神经科医生,只有一楼的周医生主攻外科。

    昨天打架的时候,林深处的胳膊受了些外伤,到周医生这儿换纱布。

    那个“小兄弟”是……来冰敷的。

    林深处很少见男人长这个样,虽然剪了一头比他还乱的乱寸,但是人家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他第一眼,还把“他”当作了女的。

    林深处是透过白色隔帘的细缝看见了“他”,看见了“他”一手拿着冰袋,贴到脸颊上还“嘶”了一声的熊样,忍不住拉开了隔帘,挑衅道:“嘿,忍不住疼,还敢跳楼?”

    喻小蓝不想和他说话,转过了脸,重复着冰敷的动作。

    冰敷可以缓解脸上的麻热。至于疼,她已经好久都感觉不到了。

    麻木,越活越麻木。

    起先是,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无关,自己的事情也和别人无关。

    忽然有一天,就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只剩下时刻煎熬着自己的痛苦。

    冷敷了十分钟,喻小蓝随护士小美离开,同行的还有薛三思。

    薛三思给她当肉垫的时候,扭了下脚,走路一瘸一拐,一边拐还一边嘟囔道:“我再也不相信女人的话了,张无忌的妈妈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说谎。”

    林深处跟在薛三思的后面出门,和薛三思之间还隔了好几个警察。

    他没有听见薛三思的嘟囔,走到三楼,他下意识跟着喻小蓝右拐,却被薛三思制止:“那边是女患者病房。”

    林深处很是意外,指着喻小蓝远去的背影:“那他……是她?”

    “卧槽,我打了女人?!”林深处觉得难以置信,有生之年,头一回看走了眼。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和送他来这儿的警察道:“给我留盒烟吧!”

    那警察推了他一把道:“这是疗养院!你以为是你们家啊!”

    呵!什么疗养院!说好听了叫精神病院,说不好听这里就是一座牢笼。

    这里的植物毫无生气,这里从没有鸟儿愿意栖息,还有这里的人……

    林深处下意识扭了扭头,他已经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

    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从这里走出去。

    2、

    喻小蓝又被“特别照顾”了。

    距离上一次被“特别照顾”,仅仅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她被关进了一个单人间,单人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隔开的洗手间以外,什么都没有。

    可墙是砖头的,床是铁做的,为了防止她再一次想不开,这就又用上了束缚带。

    束缚带一般是给情绪过分激动的人用,在这里,喻小蓝是唯一一个因为太过平静,而被用上束缚带的人。

    她的内心确实是平静的,她若是还有激动这种情绪,估计她也就不会总想死了。

    薛三思带着两个护士,把她结结实实地捆绑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淡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真的是很清淡,心是死海,即使笑,脸上也是无波无澜。

    薛三思还在生气,想想他一会儿得挨的批,他觉得自己绝对有生气的理由。

    他站在床前,絮絮叨叨:“你说你,也太坏了。我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可以反驳啊,你为什么装着特别信任我的样子来糊弄我!骗人很好玩吗?不过,你要是觉得骗人很好玩的话,我就让你骗,可你能不能别没事就爬那么高吓唬我啊,我心脏不好。”

    喻小蓝没有回应他,闭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均匀,可她脑子清醒的可怕,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合过眼睛了,可是现在仍旧睡不着。

    不过没关系,她该打针了。

    薛三思接过护士递来的安眠剂,寻了她的静脉,缓缓推进去。

    对于喻小蓝来说,世界又嘈杂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

    ——

    林深处找了三天,一直在找被他救过的那个女人。

    她实在是太瘦了,身无半两肉,以至于,他混淆了她的性别。

    昨天,他悄悄地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查看了她的病例。

    秦安安,女,今年才二十岁,重度抑郁症患者。

    病例上的照片,和她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那时候的她对着镜头恬静的微笑,是那么的美丽。

    第三天了,他都解禁了,她却依旧没能解禁。

    林深处想去看看她。

    即使她住在三楼,窗户上装有结结实实的防盗窗,门也是被反锁的,可这些都难不倒他。

    别说这种小地方了,他要是想去哪个国家的总统府,也并非是一件特别难以办到的事情。

    这就是他最神奇的地方了。

    午休的时间,是整个疗养院防备意识最薄弱的时刻。

    他悄悄溜出了自己的病房,先溜去了一楼。

    一楼的外科医生周医生,每到中午,雷打不动的会午休。

    他悄悄地进了周医生的办公室,穿上了周医生的白大褂,然后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至于她房门的钥匙,开什么玩笑,他这种专业人士,进个门,还需要钥匙吗?

    一根铁丝,三秒钟的时间。

    他已经站在门里面了,再悄悄地关上房门。

    所有的病房都是一个样,最瞩目的就是一张床。

    那个女人,很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立在床前,很仔细地将她端详。

    长的真是不错!

    别看她现在瘦的,眼眶都快陷下去了,可颜值是还在的。

    想想他那天是得有多眼瞎啊,这都能把人家当成男的。

    其实这也怪不了他,衣着太过中性化,而且他那天打架,一人打了十几个警|察,哪个混蛋照着他的眼眶子来了一下,眼睛有点儿充|血,没看清楚,也算正常。

    可这阻止不了他的自责。

    想他林深处长这么大,并不是没有打过女人,也不是没有打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而是,从没有打过一个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漂亮女人。

    如今,漂亮的女人正睡着呢!呼吸很是均匀。

    要不是能够听见她的呼吸声音,他很可能会抬手探一探她的鼻息。

    心里还想着,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大约是,疗养院的生活太过无聊,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她,很久很久。

    久到,门都响了,他无处可藏。

    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都和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分不开关系。

    ——

    距那次跳楼事件,喻小蓝昏昏沉沉睡了三天,醒来后,接受了各种形式的身体检查,还有各种形式的心理测试,又折腾了三天,才被放出禁闭室,接受阳光的洗礼。

    当然,这种洗礼,必须是有人陪同的。

    薛三思陪着她在疗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还不厌其烦地教导她:“秦安安,幸福是什么呢?幸福其实无处不在,比如说阳光洒下来的时间刚刚好。”

    她听着这话,便眯着眼睛去看太阳,刚好看见从大楼里晃出来一个身影,好像是熟悉的。

    薛三思见她半天没有反应,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紧跟着义愤填膺地指着那人道:“他他他,就是他,偷窥狂,偷偷跑到禁闭室,看了你一个多钟头。咱们快走。”

    然而,喻小蓝并没有动。

    她只是在想,这人可能并非是什么偷窥狂。

    说不好原因,直觉而已。

    恍惚间,那个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了。

    此时的阳光正好从他的透顶倾泻了下来,那金光灿烂的阳光,刺得她一阵一阵的眼晕,根本就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影约见他的嘴皮子动了动,耳边便想起了很是清冽的声音。

    “想死,觉得生无可恋?城市里总是有一群人在无病呻|吟,还有一群人即使受伤了,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头哭泣。

    你是前一种人,我嫉妒你。”

    喻小蓝还没有回神,他又如来时一样,迈着一双长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想死?

    不不,其实一点也不,真的。

    挣扎了这么久,喻小蓝在恍惚中想,她好像找到活下去的方法了。

    只是她很快又否定了,那个方法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用。

    ——

    又是一晚无法入睡的夜,前半夜还好,后半夜的时候,她焦虑的想要用头去撞墙。

    那种感觉真的坏极了。

    一闭上眼睛,满眼的血腥色,和她妈妈不断流出来的鲜血一个颜色。

    然后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没有一个亲人了,还活着干什么?活着,看你的父亲,和别人父女情深吗?”

    人是不能钻牛角尖的。

    喻小蓝就是钻到牛角尖里,再也出不来了。

    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她从不承认。

    因为秦慧茹是秦山的私生女。

    秦山是喻小蓝的生父,血缘这个东西,却不是她不想承认,就没有的。

    不过,那样的爸爸,能叫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