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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按揉

    第十九章按揉

    “现在好受多了吗?”燕湛握着霍汐棠右腿的脚踝放下,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霍汐棠问。

    燕湛站起身,挺拔的身躯将紫檀桌上的烛光档了个大半,床帷间的视线霎时幽暗不明。

    霍汐棠抬脸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没了光线的柔和照耀,他整张面容的轮廓更显得邪气凌厉,更透着几分诡魅。

    她忽然觉得,比起素净白色的清雅淡然,先生他天生该是着深色的才对。

    燕湛转身坐回了书案后,淡声道:“你的右腿有些许不适,方才给你按揉了一番,应当好多了。”

    霍汐棠微微震惊,先生怎么会看出她右腿有些不舒服?

    “先生会医术?”她好奇问。

    燕湛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执笔抄下一张药方交给她,“明日派人去药房抓点药煎了饮下,方可淡化你身上的痕迹。”

    霍汐棠将药方接过,垂目看了下,上面写的药名她并不清楚作用,可问题是……

    她忽然有些不敢问出口了。

    夜色有些深了,起先的磅礴大雨逐渐转小。

    燕湛解下玄色披风递给一侧的明松,问道:“朕要你们找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顾显等了许久,就见燕湛阔步行来,他站起身行礼,“见过陛下。”

    殿内霎时间一窝蜂乱成一团,宫女踉踉跄跄跑进寝殿,跪地回禀:“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他……”

    梦中她一袭绯色嫁衣,端坐在铺满红绸的寝殿内,正嫌着凤冠重得压她脖颈,耳边喜悦的道贺声却戛然而止——

    男人唇角含着笑意,抬手将她的凤冠取下,温声道:“燕舜意图谋反,已压入天牢,棠棠若是还念着他,也不合规矩。”

    小姑娘这会怕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如何那样了解她。

    顾显眼眸颤动,他正想同陛下说此事,没料到陛下早已得知他父亲要来扬州的消息。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便至霍汐棠面前驻足停下。

    乌云密布的夜空,弯月隐匿云层,屋内漆黑得不见一丝光亮,榻上少女双眼紧闭,纤长的眼睫轻微颤动,显然又陷入了痛苦的梦境之中。

    她头顶的凤冠珍珠随着颤唞的动作摇曳生姿,男人不紧不慢地靠近,落坐她身侧,干净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嫁衣。

    要不了多久棠棠也会去长安,他若久留在此反而坏事。

    “顾显。”燕湛嗓音沉冷。

    并且,长安他实在太久未回,恐怕还有不少事等他亲自去处理。

    可霍汐棠顿觉寒意从头顶涌入四肢百骸,她猛地往后靠,动作大到凤冠微微歪斜:“陛下又怎会在此,殿下呢?”

    燕湛睨了眼霍汐棠愁眉蹙额的样子,心底浮起浅薄的笑意。

    宫女冷汗直冒,一个字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突然闯入的禁军粗暴地拖了下去。

    来人一身深色龙袍沐浴在苍凉的月色下,溶溶月色落于眉峰,映出点点光辉,身姿挺拔亦如凛凛高山,俊美的面容透着几分邪气,凤眸流转间光华潋滟。

    殿门推开,一道修长身影从门外投入。

    思及如今陛下的行踪不能暴露,顾显沉着领命,目送燕湛离去。

    被带进云雾山那次,肩膀撞出的瘀伤至今尚存,就连前两日灵泉寺之后,腰间和脚踝还隐隐留着几道痕迹。

    “臣在。”

    陛下自在扬州失踪一阵时日后,便多番做出让他无法理解的事,譬如隐瞒身份借住在那霍府,譬如不知从何挖到滕王的秘事,又譬如让他们找一株平平无奇的草。

    顾显道:“回陛下,宁世子来信说估摸是找着了,但……”他欲言又止,道:“宁世子信上所言还是不大确定,因陛下要找的东西,那实在过于普通了。”

    陛下画下来的图纸,他们看过后实在没觉得哪里特殊了。

    距离霍府几百米远的一座宅院。

    夜色深沉,霍汐棠早早回了碧清院歇息后,月上中天时,燕湛隐入暗中,从霍府高墙跃出。

    那滕王余党还未完全剿灭干净,陛下昨日还说大抵是还要在扬州多留几日,这好端端的怎又变卦了。

    上辈子,他每每解开铁链后,她的右腿脚踝都会有两日有轻微的疼痛感,起先她并未提及,若非他敏锐察觉后逼迫出来,恐怕她还一直将他蒙在鼓里。

    “你就不必同朕回京了,定国公如今正在赶来扬州的途中,过几日你便随你父亲一道回京复命。”

    燕湛黑眸冷冽,吩咐道:“明松,即刻备马连夜回京,朕要亲自过目。”

    右腿的轻微不适,大抵是铐了那条铁链的缘故。可先生却问也没问,便知她身体的近况。

    蒙蒙细雨倾泻。

    为何先生会比她自己还要熟悉她身子的情况?她天生肌肤特殊敏[gǎn],若是磕磕碰碰便会容易留下印记,重则十天半个月都无法消散。

    夜色正浓,细雨缥缈,碧清院内虫鸣阵阵。

    “怎么抖成这样了?”他轻声询问,好似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轻松自然。

    燕湛眼神微移,朝霍府方向望去。

    仅仅一株平平无奇的草。

    顾显诧异,上前几步追问:“这般匆忙?陛下不是说留在扬州还有正事?”

    霍汐棠心神一怔,微启红唇问:“殿下他怎么了?”

    明松拱手应下,转身出去。

    压入天牢?怎么会!今晚是她和太子殿下的大婚之夜,礼成后被送入新房本该进行饮合卺酒、结发完成剩下的夫妻之礼时,殿下却被自己的贴身内侍请了出去。

    离开前,殿下分明让她等他回来,又怎会突然成了反贼?

    男人为她取下凤冠的手指从她脸颊顺过,刮起阵阵酥|麻,霍汐棠水眸如波,含泪看他:“陛下,殿下定是被冤枉的!他怎会是反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