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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红梅粉腮娇3

    马车又行到州郊的锦梅园,园如其名,栽植的全是梅花,据说是某位富贾的私家宅园,因梅花种类繁多,更有素心、馨口、檀香等珍贵名品,吸引不少爱梅的游人雅士慕名前往,是以每到冬季,锦梅园也会对外开放,而锦梅园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却不得其详。无弹窗WWW

    岑倚风带着过雪下了马车,甫进园子,便有锦梅园的管事上前迎接,驾轻就熟地引领着他们往里前行,只瞧得园内繁梅似海,寒雪琼玉,徐风一吹,枝摇花离,香彻乾坤,此情此景,恍疑为琉璃雪笔所绘的丽色画卷一般。

    一道上途经水榭长廊,小桥湖泊,不时也会碰到赏花观景的游人,而越往花园深处走,游人越渐稀少,待穿过几道石拱小门,却是花少墙多,总有园内侍从把守,原来再往后走已属私宅禁地,等闲人物不得入内。

    过雪虽然奇怪,但仍一头雾水地跟随在岑倚风身边,最后听他道:“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粉墙金瓦的小小阁楼,画檐飞挑,花窗四通,为避免冬日寒风,阁外的小廊上皆飘悬着雪纱挂帘,二楼阁中的红木底金字匾额“绛雪阁”三个字,显得分外醒目。

    过雪被岑倚风牵着手,一路穿花拂香地行来,原来为在冬季烘托出温暖之意,绛雪阁四周特意遍植红梅,殷殷艳艳,炽盛如火,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阁楼内的装饰更是极其奢丽,花篮的雀替透雕,文窗榻几皆是梅花缠枝图样,楼下为闲室,沿着喜鹊登梅折叠屏风后的踏梯拾级而上,是二楼主卧,珠屏潋光,锦帘斜卷,临着南窗置着一方长形紫檀书案,上面笔砚纸墨齐全,粉彩腰玉樽花瓶上插着一枝惊艳似血的红梅,细瞧之下,原是由玛瑙雕琢而成,旁边是霞红纱帐牙床,中央摆着一张齐膝高的美人榻,瑞炉麝兰流溢,熏人欲醉,整座小楼亦是暖意融融。

    侍婢奉上两盏红梅银仁茶,煮茶的水是今年从梅花上扫的雪水,更衬出梅的幽香,还有白、红、绿、紫、黄五色精美的糕点摆在梅花彩绘拼碟上,侍婢福个身,静然退下。

    过雪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锦梅园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岑倚风。

    但为什么为什么是梅花,还有绛雪阁,他这一番安排,究竟是刻意还只是无意的巧合

    不敢深思,仿佛一旦想下去,便是无望的深渊。

    过雪不知所措地推开二楼门扇,来到阁外的小廊上,穿过雪纱挂帘,往下望去,是一团团艳美绚烂的红梅,挤挤挨挨如锦如浪,簇拥着金粉玉阁,摇曳翻飞,暗香寒冽,随着风儿直窜肺腑,蓦觉置身于云霄之上,望得久了,朵朵殷红的花瓣,逐渐在眼前变成一片朦胧的红。

    过雪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念头,望着下方,轻轻踮起脚尖,迎面而来的朔风呼呼吹掀开斗篷,宛若一只即将凭空翩跹的蝴蝶,不断有个声音回想着只要这样、只要这样,一切就都释然了。

    血气涌上脑顶,头晕目眩的感觉简直难以自控,过雪阖目,身子变得摇摇欲坠,就在那一刻,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后环住她的腰:“小心着凉。”

    岑倚风俯首埋入她的颈窝,嗅着她的鬓香,而过雪倏然睁开眼,好似出窍的魂魄又回归体内,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压下那股冲动,有些晕眩地偎进他怀里。

    岑倚风当她是累了,双臂环得更紧,问道:“喜不喜欢”

    过雪疑惑,他只好又重新措辞一遍:“你喜不喜欢这里”

    过雪点点头,迟疑下开口:“哥哥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嗯”他嗓音莫名变得低渺,仿佛自言自语着,“一年两年也好或者是第三年,我们还到这里来”

    说到“我们”两个字,他唇形动了动,却未发出声音。

    过雪正不知如何作答,岑倚风又道:“怪冷的,进去吧。”

    过雪刚与他擦肩而过,孰料脚底一空,居然被他从后抱着走进屋,直至坐到美人榻上,也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过雪坐在他腿上,又被那双黑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非要从她脸上瞧出什么与众不同来,过雪浑不自在,垂首绞弄着手指,拘谨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他的老毛病又犯起来:“你唱首歌给我听。”

    过雪倒也习以为常,清顿下嗓子,在他面前轻轻哼唱着:“左手把来右手绣,绣花原来轻轻手,一绣牡丹穿金菊,二绣鲤鱼清江游,三绣芙蓉盆中种,四绣蜂蝶串花柳,五绣五子登科第,六绣八仙来祝寿,七绣香山九老酒,八绣皇帝游中秋,九绣子玩明月兔,十绣那狮子弄球”

    岑倚风最喜她唱这首歌谣,仿佛沉浸某种回忆里,隽雅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柔和而分明,直至过雪唱完,他情不自禁地讲:“小时候,我娘也常常唱歌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