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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恢复如初!恢复如初!”

    那根断成两截的魔杖只是在冰冷的石头上扭动了一下,金色的凤凰尾羽从断裂的木头里钻了出来,了无生气。

    赫敏蹲在地上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后亮着灯光的小帐篷,紧了紧领口的羊毛围巾,低头继续摆弄着那根断成两截的魔杖。寒夜的风撩起耳边的碎发,轻抚着她被冻的红扑扑的脸颊,一如当时的他。那个人,德拉科.马尔福。她努力的回想记忆里的那个娇气的阔少爷,极力想拼凑出一个正常的德拉科.马尔福应当具备的样子,却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他,从未了解过他,以至于她有限的记忆里那些零星的片段都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她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你又犯傻了,你这个傻姑娘。

    她赌气似把断掉的魔杖扔进了串珠小包,随手从包里摸出那本黑皮的旧书《尖端黑魔法解密》,冰凉的手指放到嘴前哈着气,熟练的翻到了魂器的部分,哗啦啦的翻动中一张纸片飞了出去,落在了赫敏脚下,她偷偷的瞟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帐篷,快速的捡起了纸张,偷偷的夹进了书里。

    那是一张陈旧泛黄的纸张,似乎是从一大张羊皮纸上剪裁下来的,有些潦草的字体洋洋洒洒铺满了一张纸,“按照以下方法熬制复方汤剂,你会收获一个重大惊喜……”

    邓布利多去世后,她在自己的宿舍里念了个飞来咒,这本书就穿过半个霍格沃茨,从窗口飞进了女生宿舍,最后一页还夹着那个羊皮纸,笔迹刚劲有力,很陌生。

    她很清楚她其实无心看书,合上书本叹了口气,然后注意力被封皮上那几个黑色的破洞吸引了,像是被零散的火星灼烧后的痕迹,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了几下,这个原本就有吗?

    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向了远方,在一个巨大的枝桠后隐去,赫敏呆呆的仰着头,盯着消失在视野里的那个黑点。未知的前方,是否值得无所畏惧一往直前,是美好的希望,还是甜蜜的假象?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腾起一丝隐隐的不安,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似乎有一只巨手在任意的摆弄操纵她的命运。一切似乎是冥冥中的注定,却又透露着诡异的气息,像一个巨大的永远见不得光的阴谋。

    当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口袋里那枚火热的硬币时,抬起头就看见了他,他在不远的地方安静的望着她。或许那猝不及防的一眼,原本就是心里早有预谋的期盼。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他孤独的立在风里,肮脏的袍子和染血的衬衣罩住了脆弱的灵魂,脸色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来不及从他的眼睛里拉扯出一大段沉重的故事,就会被那些沉重淹没,沉陷泥沼。她并不知道他经历了怎么样的一夜,只知道他眉宇间的沧桑感和沉重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陌生的样子让她觉得仿佛上次见到他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她的心揪扯般的难受,慌乱的丢下了手里的书站起身来,却又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她不知道要给予他怎样安慰。当然,她更加不知道她好好的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救赎。

    褐色的眼睛有水雾升腾起来,湿漉漉的,靴子踩在蓬松的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步,两步,她终于来到他的面前,然后他开口叫她的名字“赫敏……”,声音很轻,哑着嗓音,再无他言,只有那一声被风掩盖的轻唤,像恋人的耳语,以至于她不能确信他是不是真的喊了她的名字,就看见他啪的一声消失在了眼前。

    凌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伸出的手指上,她突然觉得很难过,难过的几乎要窒息,从此那个孤单的身影再也无法从这个孤独的凌晨中抽离,她逐渐爱上了每一个不眠的凌晨。

    她想他们大概就这样分别了吧,再也不会有交集了。他与她理应是茫茫人海里仓促的一眼,然后匆匆别过。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里,她又见到了他。

    那几乎是那些日子里最冷的黑夜,凛冽的寒风钻过毛毡帐篷的缝隙无情的咆哮着,像凄凉的哀鸣,赫敏蜷缩在铺着羊毛毯子的床上半梦半醒,带着杂音的广播声从桌子上那个二手的收音机里传了出来。冷冰冰的女声不带感情的宣读着失踪人口的名单,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找魔杖,想关掉那个惹人烦躁的广播。

    然后她听到了一首歌曲,暗哑的男声低靡哀婉,散发出一副烟熏的气息。

    他深爱着这个女孩

    却不知所措

    停在校外的车里

    他正等待

    因为盲目的信念,他免不了要心碎

    她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了德拉科。他正悠闲的靠在桌边的柱子上,手里捧着她变出的蓝色的魔法火焰,灰色的眼睛专注的望着她。

    “好久不见,赫敏”他笑着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尽管脸色依然带着疲惫,眼里的神情却与那夜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