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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傅恒为东珊讨回公道

    她这心火烧了一日一夜,哪能轻易灭掉?此刻的东珊很难冷静下来,但一想到两人曾约定过要互相信任,彼此坦诚,她便不好再指责,强压下内心的委屈,姑且给他一个机会,

    “我倒想听听,你能如何狡辩。”

    傅恒也无需狡辩什么,只把事实讲出来即可,“昨日你没拦我,让我随他们去云香楼,我总觉得你不在乎我,心里很不舒坦,去了也没瞧姑娘,一直在喝闷酒。

    勉强陪他们用罢晚宴我便回到府中,但没回寝房,而是去了书房。我在等着你去找我,哪怕派个下人过来问一声也好,可你一直没动静。

    今晨我醒来,一问小厮方知你并未派人来问询,我一气之下便嘱咐小厮,不许说我回来过,我就是想看看,你若晓得我没回家,会是怎样的反应。”

    耐着性子听罢他所谓的解释,东珊不由纳罕,蔷儿不是去问过吗?大约是傅恒起得太早,他走之后蔷儿才过去,下人便依照他的嘱托扯了谎?

    得知真相后,东珊震惊得无以言表,忽觉自己好傻,竟是被他给诓骗了,这澄清非但没能令她消除芥蒂,反倒怒火更盛,委屈满溢,一双杏眸瞬时蓄满水雾,

    “傅恒,你不觉得你所谓的理由很可笑吗?你一赌气就歇在书房,也不让人知会一声,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彻夜难眠,一直在担心,你倒好,在书房里睡得安稳!”

    昨晚一直不见她露面,他以为东珊根本不在乎他,自个儿还委屈伤感,未料东珊竟说她一夜没睡好,这一句既令傅恒心疼,同时又给他黯淡的心房照进一束光,心下暗喜的他眸光顿亮,

    “你担心我什么?”

    “我……”意识到口误,但又不能不答,东珊不愿被他取笑,当即改口,“我担心你今日不能准时入宫当值,会被扣月俸。”

    这个借口可以说是十分恰当了,傅恒无可反驳,却并不相信她的话,“是吗?那一百两的月俸够作甚?你会稀罕?”

    “我不稀罕银子,也不稀罕你,”尤其是看到他面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意,东珊愈加悲愤,

    “我这一整日心肺皆胀,都快被人气炸了,亏得你还笑得出来,故意耍弄瞒骗,看我笑话,若然夫妻之间还需要耍心机,那这日子过得可真够累的。你不必再试探,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在乎你,我讨厌你!”

    一联想到今日那项坠被人剪断,东珊更觉压抑,终是承受不住,强忍了许久的泪花自眼眶滚落,滚烫下滑,每一颗都滴在她衣襟上,印出一片湿润的痕迹,狠灼着傅恒的眸眼!

    现下他仔细回想,这行径的确挺小家子气的,以致于他悔不当初,疼惜的抬指为她拭着面上的泪珠,

    “昨儿连喝两场,今晨醒来头还蒙蒙的,不怎么清醒,一时赌气我才这般嘱咐下人,也没思量个对错,倒也不是与你耍心机,就是想知道你对我的态度。怪我考虑不周,害得你未能安寝,为我担忧。”

    自知理亏,傅恒握住她垂放在躺椅边上的手,诚恳地向她道错,

    “东珊,我知错了,我已明白你是关心我的,往后再不胡乱试探。”

    话未说完就被她直接否定,“我都说了不关心你,不在乎你,你莫要自作多情,上回那是被你威胁,被迫承认,并非真心话,你休要自欺欺人。”

    “好好,你说不在乎便不在乎,”他心里懂得就成,此时她仍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再与她起争执,顺着她的话音好言哄道:

    “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不成熟的行为吧?”

    孰料她竟是抽回了手,别过脸去仍旧不愿理他,倔强地抹了把眼角的泪痕,东珊傲然冷哼,嗤他毫无诚意。

    忧虑的傅恒诚恳地商议道:“要不今晚我交三回功课,补偿你?”

    那是他占便宜,她才不稀罕,“我可从不期待与你亲热,不需要什么补偿,得惩罚你才是。”

    当他得知她所谓的惩罚是罚他三天不许交功课时,傅恒倒吸一口凉气,暗叹夫人心好狠呐!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昨晚我忍着没回房,已是极其难捱,你还要罚三日,明摆着折磨我。”

    难不成他以为一句轻描淡写的“我错了”便可以抵消所有的罪过?“做错事便得付出代价,谁让你不回来?我失眠一夜,你也甭想好过。”

    他的确不好过,那颗心被各种胡思乱想的念头焚烧着,烧得他如置火海,痛楚难当,如今才晓得此乃杞人忧天,

    “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想怎么惩罚皆可,我都依你。”

    说着傅恒再次覆上她的手,这一回东珊没再反抗,他才终于放下心石,请她到外间用膳,然而东珊仍说没胃口。

    傅恒抬手触了触她的额头,并未发烫,既然身子无恙,为何她还不肯用膳?

    “还在恼我?我的确有错,但佳肴是无辜的,夫人实不该为我这种人而与佳肴过不去,你若不用,这桌菜便浪费了,你忍心浪费粮食?”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窝了一肚子的火,食不下咽,“没恼你,我在心疼我的碧玺。”

    傅恒未解其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妆台上放着一方檀木盒子,走过去打开一看,映入他眼帘的不再是完整的碧玺项坠,而是一颗颗散落破碎的珠子,褐色的线赫然折断,傅恒百思不解,

    “穿项坠的绳子大都是找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们一点点搓出来的,一节绳都得搓半个月,相当结实,怎会被扯断?”

    再仔细一看断裂的那端,他才发现问题所在,“这怎么像是被人剪断的?”

    “还不是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侄女琇琇……”东珊初来府中,吃了亏也不敢向婆婆告状,傅恒是她的夫君,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只能与他倾诉满腹的委屈。

    默默听着她的讲述,傅恒的指节渐渐蜷起,开始泛白,听到最后已是忍无可忍,眸眼半眯,重重的将盒子往妆台上一搁,盈了满腔的怒火自唇齿间迸溢而出,声冷神肃,

    “上回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儿我才没与她计较,如今她竟得寸进尺,专挑我不在府中的时候欺负我的女人,她还真以为我叫她一声嫂嫂便对她无可奈何?这一回我绝不会再轻饶她,定要让她知道纵容女儿为所欲为会是什么下场!”

    听他这话音,似乎准备把此事闹大,东珊隐隐生忧,问他打算如何,“我就是觉着心里不平气,与你说一说,发泄一下不满而已,过两日大约便能消气。你听听也就罢了,无谓再去找她,毕竟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参与女人之间的争执不太好,会被人说道。”

    “我只在乎你对我的看法,至于旁人如何说道,与我何干?”见她瞻前顾后,傅恒忍不住捏了捏她那挺翘的鼻梁叹息道:

    “你也就只敢在我面前耍横,一到旁人那儿便怂,你要谨记,你是我傅恒的女人,谁敢惹你就直接怼回去,出了事有我顶着,无需顾忌后果。”

    她这一整日皆在思量此事,好几回都冲动的想去找婆婆评理,但都一一否决,毕竟那是婆婆,不是她的生母,五夫人为富察家诞育孩子,她没有孩子傍身,婆婆心里应是会偏向五夫人的,是以思来想去她都觉得不妥,最终忍气吞声,没去宁辉院,

    “你说得轻巧,需知我嫁进府中,便得与上头的嫂嫂们一同相处,我这进门才半个月就与五夫人闹矛盾,额娘会如何看待我?定然觉得我斤斤计较,没个肚量。今日与她吵一架,往后我不必再与她周旋,两人心知肚明即可,无谓再闹大。”

    心知她胆小怕事,有所顾忌,傅恒也就没与她细说,免得她忧虑,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柔声安慰道: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交给我即可,我自有法子整治她。”

    他既这么说,那她也就不再多管。等将人哄好,这饭菜也凉了,傅恒吩咐下人将菜热一热再端上桌,东珊不愿让他扫兴,勉强陪他坐下用了些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