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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拥吻

    彼时他尚且不知这是谁,喻子衿这面孔在东离也就若言他们自己知晓,连东长鸣兄弟都没见过,除了闻秩宇和三老严老,后来的人亲眼见过的外人,不过闻横川与商天恒两人。

    喻子衿入舱却不坐,走到船头去了,船头太小闻横川没法跟上,只得在舱内坐下,他倒了杯酒,问道:“都这时候了,你连与我坐一舱都不乐意?”

    她头上的额饰还在泛光呢,真是没心没肺!

    喻子衿在船头侧坐,夜风寒凉使她清醒一些,脚尖轻轻划开江面泛起涟漪,她捧着快熄灭了的兔子花灯,看清自己在江中的倒影,如此恬静,总算不见了那射卿官威,不见了那先天肃杀。

    闻横川见她如此柔顺之姿,不由闭嘴了,静静喝了杯酒,蓄着眉眼里的柔和端详。

    “我该谢谢你。”她轻声开口,收着的腿一个没留心,鞋子一小截没入水中,寒凉的春江水令人一激灵。

    “分明是我用的要求,你偿还恩情,谢什么?”闻横川避重就轻。

    “今夜不算,我仍允你那样的两件事。”她并非不明事理或是会白占便宜的人。“今晚两厢情愿,做不得数。”

    闻横川笑了,她坦率的时候,倒是难得顺心许多,但他也更喜欢看她假正经的模样,分明眼底已是情丝万缕了,偏偏还要自个儿用那些理智啊,权衡啊克制。

    而后脱笼而出时,便再也阻止不了,覆水难收。若说她真是那么心狠的人也就罢了,偏偏她总是不够狠,如此压抑反倒容易反弹了。

    “那今晚尚未结束,你还要在船头坐多久?”闻横川问道。

    “让我静一静吧。”喻子衿道,她今晚一己私心做的,都是不该做的。

    闻横川勾唇笑了,她又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哪能让她得逞呢?她想让理智回笼,闻横川偏不如她愿,他最清楚了,对付她这种人就要胡搅蛮缠死缠烂打,好让她再也冷静不下来才行。

    闻横川站了起来,往船头去了,戚衍明显感觉到船翘起来了,喻子衿也感觉到了,双脚不防浸入水中,她立刻想站起,反而使这小蓬船晃了起来,三个人都摇晃起来,戚衍忙喊了一声,只听闻横川对他道了一句:“稳住。”

    是他们两个把平衡搅乱了啊!可他此时只能拼命用力稳住船身,真气尽出。

    喻子衿也摇晃起来,险些要跌下去,可她不怕跌下去,暌违堂轻功号称“渡未远川如暌违”的鬼步,踏叶而行踏江而行都是可以做到的,她可以轻易轻易上岸,最好把他的船给掀了。

    可闻横川立马揽住她腰肢搂住她,一本正经道:“放心,有我在,沉不了。”然后双脚使力把船稳住,喻子衿被他占了便宜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自然挣扎起来,船晃得更厉害了惹得两个人都东倒西歪,他死活不放手,怀里佳人柔软身躯自然就在他胸膛磨蹭,最终喻子衿因羞愤狠心挣脱,船身一下子倾斜过半,在僵持的一瞬间闻横川脚下用力一蹬。

    抱着她以轻功跃上河岸,船在江上翻了,巨大的落水声传来,然后是冒头的声音。

    戚衍泡在水里,心里百味杂陈,抹了一把脸。

    闻横川勾唇对戚衍传音,“回去吧。”而喻子衿还在他怀里挣扎,面红过耳,“你这登徒子还要抱到几时?”

    两岸悄然,河堤的青砖高耸,江面水波荡漾,远处还有戚衍游泳的声音,喻子衿的花灯已经灭了,亏得她刚刚没扔下去,闻横川松了一只手把花灯接过,举手踮起脚扔到河堤顶上,喻子衿被他笼罩着,心跳如鼓,他的心跳因着胸膛相抵喻子衿也能感受到,这使她更加羞怯难当,但他心跳虽然有力,但还沉缓着,怀里的女人面色羞红,心跳很快,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她双手推拒这人,闻横川铁手半点没松,两人都没用真气,力气上自然是他占优,如今被他铁手近身,哪怕喻子衿全力出手他不同意也是不可能挣脱的,闻横川把她抵在了河堤上,扔花灯的手收回来抬起她下颚。

    “你敢!”喻子衿色厉内荏的呵斥,冷着脸想推开他,黑暗中月光石的辉光本不明亮,在漆黑一片里就格外耀眼了,她亲眼看着男人的脸放大,闭着眼睛吻上她的唇瓣,男人的身躯滚烫如火,与寒凉的她截然不同。

    她瞪大了眼睛紧闭着牙关,闻横川探不进去,换个人这么做现在早死了,可喻子衿清楚她不抗拒,他都亲近到了如此份上,当初仅仅是靠在先帝怀中,便惹她心里极度厌恶。她只是知晓,若是这牙关放开,她的心门自此便城门大开了。

    这也是她理智与克制的最后一关了。

    闻横川离开了她的唇,睁眼看她,看她神色挣扎,眉头紧皱着还想守这已即将被攻破的城门,淡淡道:“我两个要求都用了,要你随心所欲。”

    “这不合道义!”她咬牙道,逼人和他温存算哪门子道义。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不为过,我只要你此刻,今晚应我。”闻横川抬着她的下巴注视她的眸子,那里头有她该有的挣扎,犹豫,她在朝堂上,从来不曾犹豫过。“两个换一次,你不亏。”

    只要她现在输了,以后这样的请求她可以答应无数个,至于那些这两个机会换不来的,若她真不肯答应的自然是换不来的。以后是否能打动她,则要看他自己了。相反,是闻横川赚了。

    喻子衿眼神明明灭灭,逐渐黯淡下来,踮起脚尖,推拒他的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叹道:“回不了头了。”

    “那便一起走到底吧,不要回头了。”闻横川低下头,与她唇齿相抵,紧紧相拥,直至难分难舍。

    她颤着眉睫,悄然睁开了一丝缝隙,看着他闭目忘情近在咫尺的脸,她终究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母亲叛出了止虚,父亲离开了三途,他们都没有对自己曾经的一切做出伤害,可他们的过去,可那些人终究还是容不下他们。

    自己如今,又何尝不是呢?哪怕她不背弃任何一点原则,也不会为人所容忍,这段恋情,注定见不得光。

    闻横川察觉她停下了动作,睁开了眼,和她分开,她仍揽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哭了。

    “怎么了?”闻横川温声安抚,他从不会温声与她说话,两人一贯是那般阴阳怪气的,他的铁手去抹眼泪,额头与她相抵,再刚强的女子,抓住了心,不过也是个女子罢了,总有一片柔肠留在心中。

    “无事。”她轻声道。“想起了父母。”

    她从不曾提起自己的父母,闻横川已经感觉到过了她心房所得到的信任,但也不多过问,她想说总会说的,为何在此时想起父母,她想说总有一天会说的。

    伸手把他推开一点,她轻声道:“替我摘了这头饰吧。”

    她要回了,戴着不合适,而且她的府内已不干净,在她把眼线处理了之前,有些麻烦。

    之前她只是懒得管,现在不得不管了。闻秩宇可以安插眼线,她也可以把眼线变成自己的眼线。

    此时不知时辰,但应该不会太晚,灯会的人也少了一些,闻横川铁手替她摘了头饰,暂时没处放,喻子衿就直接收进了衣内,再把花灯抱下来,万事大吉。

    “鞋湿了?”她走在前头,地上有湿脚印,闻横川才发现的,喻子衿低声斥他:“还不是赖你!”